第十六章 梨香漫巷传薪火 (第1/2页)
婚后的“晚砚堂”,依旧每日清晨便飘出清甜的梨香,只是里屋的陈设间多了些浸着烟火气的细碎暖意——窗台上并排放着三个粗陶盆,里面是林晚用现代扦插法培育的多肉,叶片肥厚得能掐出汁,顶端还泛着淡淡的红晕;沈砚出诊用的乌木药箱旁,多了个绣着雪白玉兰的布套,是林晚照着医书里的图样连夜绣的,边角缀着两颗银铃,他取脉枕时轻轻一碰,就发出“叮铃”的脆响,倒让候诊的孩童少了几分紧张。这日天刚蒙蒙亮,林晚正蹲在红泥灶前熬制新研发的“梨香姜茶”,灶膛里的炭火燃得正旺,映得她脸颊通红。她一手握着长柄木勺顺时针搅拌着陶罐里的茶汤,一手不时往灶里添些碎炭,鼻尖不慎沾了点姜黄粉,像只偷蹭了调料碟的小猫。这时,铺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沈砚晨练回来,墨色发间还沾着晨露,手里提着个裹得严实的油纸包,刚进门就扬声笑道:“晚晚,巷口张记的糖油果子,刚出锅的,还烫着手呢。”
林晚直起身,鼻尖沾了点姜黄粉,像只调皮的小猫:“刚熬好姜茶,配着糖油果子正好。对了,昨天周先生来说,他的学童里有个叫小墨的,父母早逝,跟着奶奶过活,想拜咱们为师学熬膏手艺,你觉得怎么样?”沈砚放下油纸包,伸手替她擦去鼻尖的粉末,指尖带着晨露的凉意:“我昨日见过那孩子,蹲在铺外看你熬膏看了半个时辰,眼神很专注。只是学手艺要吃苦,得问问他愿不愿意坚持。”
正说着,铺外传来一阵轻得像猫步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布帘被轻轻撩起的窸窣声。一个穿洗得发白的青布短褂的小男孩站在门口,瘦小的身子裹在宽大的衣服里,手里紧紧攥着个打了补丁的蓝布包,小脑袋埋得低低的,只敢用眼角偷偷打量屋里的陈设,好半天才怯生生地挤出一句:“林掌柜、沈医官……我是小墨。”他身后跟着周先生,老先生手里提着个竹篮,篮里铺着新鲜的荷叶,裹着十几颗黄澄澄的鸭梨,还带着晨露的湿气。周先生捋着山羊胡笑道:“这孩子天不亮就蹲在我家门口了,说要给你们送自家后园摘的梨,我劝他等日头高些再过来,他偏说‘拜师要趁早,心诚才显意’。”小墨听着先生的话,连忙把蓝布包举到胸前,布包的系带处缝了又缝,里面是四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粗布帕子,布面上还留着纺纱时的细小棉絮:“这是我奶奶用自家种的棉花纺的线,织了半个月才成的,给你们擦熬膏的罐子正好。我……我想拜你们为师学熬膏手艺,我不怕吃苦!”他说着挺了挺瘦弱的胸脯,露出胳膊上刚练出来的一点薄茧,“我每天能挑满后院的大水缸,能劈够一天烧的炭,还能帮着给客人称膏子、包药方!”
林晚蹲下身,与小墨平视,笑着接过布帕:“帕子织得真好看,奶奶的手艺真好。学熬膏不仅要有力气,还要有耐心,比如这秋桂膏,要搅拌三百六十下才能出那种绵密的质感,你能做到吗?”小墨用力点头,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能!我奶奶说,做事要用心,就像她织布,每一针都要拉紧才结实。”沈砚从灶上盛了碗刚熬好的梨香姜茶,递到小墨手里:“先尝尝这个,暖暖心。从今日起,你就跟着我们学,早上先跟着阿力挑水劈柴,上午学辨识药材,下午跟着晚晚学熬膏。”
小墨捧着温热的姜茶,眼眶微微发红,用力抿了口,甜中带辣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清晨的凉意:“谢谢沈医官!我一定好好学!”阿力这时从后屋跑出来,拍着胸脯说:“小墨,以后跟我学挑水,我教你怎么省力!对了,林姐姐新研发的梨香酥饼刚出炉,我拿给你尝尝!”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墨的认真劲让铺里所有人都暗自惊叹。每日天还没亮,西市的巷口刚出现第一缕微光,他就提着水桶往井边跑,瘦小的身子扛着半桶水,腰杆却挺得笔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也浑然不觉;上午跟着沈砚学辨识药材时,他把先生教的《本草备要》口诀抄在草纸上,用麻线装订成小本子,揣在怀里随时翻看,连金银花和山银花那细微的绒毛差别、连翘和迎春那相似的花形纹路,都能拿着放大镜分辨得一清二楚;到了下午熬膏的时辰,他就搬个小板凳守在灶台旁,学着林晚的样子挽起袖子,握着比他胳膊还粗的木勺顺时针搅拌,嘴里数着“一、二、三……”,哪怕胳膊酸得打颤,额头上渗满汗珠,也非要数够三百六十下才肯停手。林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私下里拉着沈砚的袖子撒娇:“今晚给小墨炖点排骨汤吧,再放些红枣和山药,补补身子。你看他那小胳膊,都快瘦成柴火棍了。”沈砚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从药箱里取出一小包当归:“早备好了,这是我托太医院的同僚弄的上等当归,炖在汤里能补气血。这孩子心里揣着股韧劲,是块学手艺的好料子,将来定能把‘晚砚堂’的招牌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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