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史上最穷剧组的诞生 (第2/2页)
“你是记者?”
“不是。”
“电影学院的学生?来采风,写毕业论文的?”
“也不是。”顾彻摇了摇头,“我真是个导演,想请您出山,演我这部电影的男主角。”
听到这话,陈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表情。
那是一种混合了嘲弄,鄙夷,和深深厌倦的表情。
他重新转过身去,继续擦脸,仿佛顾彻只是一个不存在的空气。
“走吧。”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不需要同情。”
这三个字,像三根针,扎进了顾彻的心里。
他知道,陈冠误会了。
他肯定以为自己是某个听了他的故事,一时头脑发热,跑过来献爱心的文艺青年。
顾彻苦笑了一下。
果然,请神容易,送神难……不对,是请神难,送神也难!
但他没有放弃。
他将剧本,轻轻地放在了陈冠身边的木箱上。
“陈老师,我不是在同情你。我是来求你的。”
“这个角色,除了您,全华夏,不,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演。”
“我没时间跟您解释太多,您只要看第一页。”
顾彻的语气,斩钉截铁。
“您只需要看第一页。如果您看完觉得,这是个垃圾剧本,是在浪费您的时间,我二话不说,立刻从您眼前消失。”
说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就走。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他知道,对付陈冠这种孤傲到骨子里的人,任何多余的解释和哀求,都是一种侮辱。
唯一能打动他的,只有剧本本身。
后台,又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那盏忽明忽暗的灯泡,和陈冠沉重的呼吸声。
他依旧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尊雕像。
过了很久,很久。
他才缓缓地,几乎是带着一丝颤抖地,伸出了手。
他的指尖,在触碰到那叠还带着温度的A4纸的瞬间,又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多少年了?
已经多少年,没有人再把“剧本”这种东西,递到他的面前了?
五年?十年?
还是二十年?
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那些曾经把他捧上神坛的人,是如何一夜之间,将他踩进泥里。
他只记得,那些所谓的“朋友”和“恩师”,是如何在他落魄之后,对他避如蛇蝎。
同情?
他陈冠,需要同情吗?
他宁愿饿死在这个发霉的地下室里,也绝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施舍!
一股无名火,从他的心底窜起。
他猛地抓过那叠A4纸,手臂青筋暴起,几乎就要将它撕成碎片。
然而,就在他即将发力的瞬间,顾彻那句话,又鬼使神差地在他耳边响起。
“您只需要看第一页。”
陈冠的动作,僵住了。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最终,那股滔天的怒火,还是化作了一声无奈的,自嘲的叹息。
“呵……”
“第一页……”
“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剧本,能让你这个黄毛小子,有这么大的口气!”
他像是跟自己赌气一般,带着满脸的不屑与烦躁,翻开了那薄薄的第一页纸。
【场景:大学教授约翰·奥德曼的家里】
【时间:夜晚】
【人物:约翰和他的几位同事朋友】
【开场】
【(客厅里,东西已经打包好,显然主人即将远行)】
【哈里(历史学教授):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走?你在这里有终身教职,受人尊敬,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约翰(平静地坐在壁炉前):因为……我活得太久了。】
【丹(人类学教授):哈哈,约翰,你又在说笑了,你才三十五岁。】
【约翰(看着壁炉里的火焰,眼神悠远):不,我不是三十五岁。我是一个……活了一万四千年的,穴居人。】
仅仅是开篇的几句对话。
陈冠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脸上的不屑和嘲弄,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的表情!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拿纸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像一个在沙漠里跋涉了三天三夜,快要渴死的旅人,忽然看到了一片绿洲!
他疯了一样,继续往下看去。
第二页。
第三页。
……
他看得是如此专注,以至于连那盏灯泡彻底熄灭,整个后台陷入一片黑暗都毫无察觉。
而另一边,顾彻已经回到了他在黑桥村找的一家小旅馆。
房间不到十平米,一张床,一张桌子,连个独立的卫生间都没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脚臭味和消毒水味。
顾彻毫不在意,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他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
一个真正懂戏的演员,不可能看不出《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的价值。
如果陈冠真的拒绝了……
那只能说明,是自己看错了人。
他迷迷糊糊地,即将睡去。
就在这时,他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嗡嗡嗡”地振动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来自燕京的号码。
顾彻划开接听键,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只能听到一阵阵压抑的,粗重的喘息声。
“喂?谁啊?再不说话我挂了啊,长途很贵的……”顾彻不耐烦地说道。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带着剧烈颤抖的声音。
“你……”
“……现在在哪里?”
“我们,见一面!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