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钦差大人的“穷”途末路 (第2/2页)
他想,就算没钱,这顿接风宴总得有点油水吧?
然而,半个时辰后。
北凉迎宾馆。
王振看着面前桌子上摆着的一盆黑乎乎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那是一盆粥。
确切地说,是一盆掺杂了野菜、树皮粉,还有明显可见的沙粒的黑面糊糊。旁边还有一盘咸菜疙瘩,那是唯一的配菜。
“这……这是什么?”王振指着那盆糊糊,手都在抖。
“这是咱们北凉的‘特色菜’,叫‘忆苦思甜粥’。”
江鼎端起碗,大大咧咧地喝了一口,还故意把嚼沙子的声音弄得很响,“咯吱咯吱”。
“大人,现在粮食紧缺。为了省下钱来还债,李将军和我都带头吃这个。这虽然难吃点,但顶饿啊。您尝尝?这野菜还是我刚让人从雪地里挖出来的,新鲜着呢。”
王振看着江鼎那副津津有味的样,再看看周围那些正虎视眈眈盯着这盆粥的“叫花子”官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本官……不饿。”
王振放下筷子,脸色惨白,“既然工坊之事复杂,本官这就回营休息,明日……明日再说。”
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这地方简直就是地狱!
“大人别走啊!”
江鼎热情地挽留,“这粥真的很养人!要不再给您加个黑面馍?硬是硬了点,但那是粮食啊!”
“不用了!”
王振甩开江鼎的手,逃也似的冲出了大棚。
看着王振那狼狈的背影,大棚里原本“凄惨”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
“哈哈哈哈!”
瞎子把手里的拐杖一扔,从桌子底下掏出一只藏好的烧鸡,狠狠地咬了一口,“笑死老子了!你看那姓王的脸,绿得跟这咸菜似的!”
“参军,这招真绝啊。”
铁头也从怀里掏出一壶酒,“我看他明天就得跑路。谁愿意接手咱们这一屁股烂账啊?”
江鼎慢条斯理地把嘴里的野菜吐出来,漱了漱口。
“跑路?没那么容易。”
江鼎接过铁头递来的酒,眼神变得阴冷,“他是带着圣旨来的,要是空手回去,他也交不了差。今晚他肯定会想办法去咱们的‘秘密基地’探底。”
“狼九。”江鼎喊道。
“在!”
一直躲在暗处的狼九走了出来。
“你带着必勒格,还有那几十个学员,今晚去给钦差大人‘守夜’。”
“守夜?”狼九不解。
“对。”江鼎坏笑一声,“北境苦寒,狼群多,响马也多。钦差大人的马要是被‘狼’叼走了,或者大营被‘响马’惊了,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嘛。”
“让他知道,在北凉,除了我们,没人能保他的命。让他求着把工坊‘还’给我们。”
……
深夜,寒风凛冽。
王振住在虎头城最好的驿馆里——虽然江鼎说是最好的,但其实窗户纸都是破的,风呼呼地往里灌,被子也是潮湿的霉味。
王振裹着大衣,缩在床上,饿得肚子咕咕叫,心里把江鼎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突然。
“嗷呜——!!”
一声凄厉的狼嚎在窗外响起。
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和喊杀声。
“有刺客!有响马!”
“保护大人!”
外面的护卫乱成一团。
王振吓得从床上滚下来,钻到了床底下。他带来的那些兵部护卫虽然有点本事,但这里可是北境!是民风彪悍、杀人不眨眼的北境!
“嗖!”
一支利箭穿透窗户,正好钉在床腿上,箭尾还在颤抖。
王振吓尿了。
真的尿了。
“救命啊!江参军!李将军!救命啊!”
他在床底下嘶声力竭地喊着。
就在这时,门被一脚踹开。
一个带着鬼脸面具、身形瘦小的黑影冲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弯刀,刀尖上还在滴血。
“把钱交出来!”黑影用生硬的大乾话吼道。
那黑影正是必勒格。
他今天是奉命来“抢劫”的。但他不仅仅是为了演戏,更是为了发泄。看着这个来自京城的大官像狗一样缩在床底下,他心里那种被压抑的野性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给!都给!”
王振把身上的钱袋、玉佩,甚至连官印都掏出来扔了出去,“别杀我!我是朝廷命官!”
必勒格捡起钱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跳窗而去。
片刻后,江鼎带着大批“援军”举着火把赶到了。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江鼎冲进房间,看着缩在床底下一身尿骚味的王振,脸上满是“焦急”。
“这帮天杀的响马!居然敢惊扰钦差!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把他们抓回来!”
王振从床底下爬出来,一把抓住江鼎的袖子,哭得像个孩子。
“江参军……我不查了……我不接管了……”
“这地方太危险了!太穷了!太可怕了!”
“我要回京!明天一早……不,现在!现在就送我回京!”
江鼎看着这个被彻底吓破胆的钦差,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还要装作为难的样子。
“大人,这……这不好吧?工坊还没交接呢,那二十万两的债……”
“不用交接了!债务你们自己扛!工坊还是你们管!”
王振只想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本官回去就奏明陛下,北凉工坊虽然亏损,但……但在江参军的带领下,还在苦苦支撑!是为国分忧!”
“大人英明啊!”
江鼎激动得热泪盈眶,紧紧握住王振的手。
“既然大人这么体恤下情,那下官就斗胆,请大人留下那份‘全权委托书’,顺便……把这次被响马抢走的损失,算在工坊的烂账里?”
“算!都算!”
王振现在只要能保住命,别说算账,就是让他叫爹都行。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
王振的马车就逃命似的冲出了虎头城。他甚至连早饭都没吃。
城楼上,江鼎裹着白狐裘,手里拿着那份王振连夜写下的“全权委托书”和“不再干涉北凉内务”的文书,笑得像只老狐狸。
“参军,就这么放他走了?”
狼九站在旁边,手里把玩着昨天抢来的那个玉佩。
“放长线,钓大鱼。”
江鼎把文书揣进怀里,目光深邃。
“他回去了,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和狼狈,他会比我们更积极地帮我们圆谎。有了这份文书,北凉工坊在名义上虽然还是朝廷的,但实际上……”
江鼎拍了拍城墙上的砖石。
“它姓江了。”
“传令下去!工坊复工!把藏在阴山的机器都给我拉回来!”
“咱们的‘暖身甲’生意,该扩大规模了。这次,我要把生意做到京城去,做到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