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命不久矣 (第2/2页)
从那时起,汝阳侯府便开始走下坡路,沈归题没日没夜地帮扶,终究没能扶稳将倾的大厦,且因忙碌疏忽,间接害死了自己五个月大的儿子。
转念之间,沈归题决定换个活法,自己要好好活着,活到最后,熬死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分,要分什么?”
沈归题痛快答应,这一下,又把刘龄凤僵住了。
先前大嫂嫌她聒噪,开始装聋作哑。
难道是自己口才太好,这就将大嫂说服了?
刘龄凤怀疑沈归题,也怀疑自己。
就当她不确定意外之喜从哪里开始转折,沈归题又开了口,“既然要分,就都分了吧,免得说我偏心眼。”
说罢,她传来丫鬟清茶,当场立字据。
沈家是书香门第,沈归题更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一手好字,写得那叫个柔中透劲,铁画银钩。
五份契纸落成,刘龄凤分金银八千两,铺面三间,小姑子同分八千两铺面三间,三叔五叔金银各二千两,剩下的一家绣坊是侯府祖产,沈归题留下,银钱五千,以及朝廷给予的俸禄。
“满意了吗?”墨迹未干,沈归题大刀阔斧,利落将侯府砍成了几瓣。
刘龄凤从怀疑到惊恐,“大嫂,你不后悔?”
她又不是头一次闹分家,哪次沈归题不是将宗族繁荣挂在嘴上。
“你要是不乐意,可以不分。”沈归题一语堵得刘龄凤哑口无言。
刘龄凤怎么会白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她可是要拿着这些家产,去跟巡抚做过境的营生,那玩意儿指定赚得盆满钵满。
“哎,大嫂,你早这么果决多好,耽误人正事。”刘龄凤埋怨着,画押倒是不含糊,双手压满红泥,摁在契纸之上。
沈归题冷眼旁观,都说好言劝不住要死的鬼,那和彧国做瓷器换牛羊玉石的生意,本就是个空壳子,等他们都套牢了,人家早就卷款不翼而飞。
刘龄凤当日就急吼吼地派人搬走了十几个箱笼,沈归题懒得看,走出慈安院,偌大的侯府,婢女家仆来来去去,庭院中的迎春花,昂扬着高傲的头颅。
沈归题嫁到汝阳侯府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生是汝阳侯府的人,死是汝阳侯府的魂。
她克己守礼,时刻谨女经妇道,为侯府油尽灯枯。
事实证明,越是想握住的沙,越是漏得快……
“小姐。”
陪嫁来的清茶亦步亦趋地在她身边,“五叔爷来了信,说是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不分出去。”
“嗯。”沈归题裹到七寸的脚,迈开的脚步缓而小。
五叔此人重情重义,沈归题是晓得的,侯府其他人,都是各怀心思。
穿过慈安院的月洞门,沿着青草茵茵的小道去往景合轩,清茶脚步微顿,“小姐,不去给小侯爷送午膳么?”
小侯爷,傅玉衡,她的夫君。
沈归题眼眸低垂,黯然中糅杂着一丝疼痛。
傅玉衡走得比她要早,追随和亲的青梅竹马郁郁而终,在他们共度的十多年里,沈归题做到了贤良淑德,淑慎其身,结果,他心里至始至终都只容得下小青梅。
“不去了,饿不死他。”
沈归题将心底那道伤痕掩埋,从此不愿摇尾乞怜地奢求傅玉衡多看她一眼。
傅玉衡能活活,不能活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