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十五世纪的飞行器 (第2/2页)
　　
　　管理员女士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显然不是第一次被问及这个问题。“啊，您是说那个‘飞碟’是吧？很多游客都注意到了。这是我们展区特地请画家按照原作复制画的一幅油画呢。”
　　
　　“关于这个物体，有什么更详细的资料或者研究说法吗？”林菀迫不及待地追问。
　　
　　“展柜里的简介是官方提供的标准说法。”管理员压低了点声音，带着点分享内部消息的熟稔语气，“不过，我听一些来考察的学者私下讨论过。有种说法是，基尔兰达约可能并不是直接听了UFO传说——那个时代也没这个概念嘛。他可能参考了更早的一些文献或者手稿，里面记载了某些被当时人认为是‘神迹’或‘恶魔征兆’的空中异象。还有一种更大胆的猜测，说也许画家本人就有过类似的目击经历，只是无法解释，便将其融入了自己的创作。”
　　
　　“画家本人目击？”司徒尚齐捕捉到这个信息，追问道，“有任何历史记载支持这种猜测吗？”
　　
　　管理员女士笑了笑，摊摊手：“这就属于推测的范畴了，没有确凿证据。艺术史嘛，很多时候就是由各种各样的解读构成的。正因为有了这个神秘的小东西，这幅《荣耀与圣母》才在众多宗教画中显得独树一帜，吸引了这么多人前来观看和研究。”
　　
　　她的话印证了林菀和司徒尚齐之前的分析，但也带来了更多未解的疑问。那个“物体”的来源，依然是迷雾重重。
　　
　　走出“星际来访者展区”，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艾力安山峰的登山步道入口就在不远处，石阶在树林掩映下向上延伸。
　　
　　“还爬吗？”林菀望着山峰，语气有些犹豫。那个悬浮在古老画作中的影子，已经占据了他们大部分的心神。
　　
　　司徒尚齐深吸了一口山间清冷的空气，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了看手表，又望了望山峰。
　　
　　“爬。”他做出了决定，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计划不能轻易改变。而且，站在高处，也许能让我们换个角度思考。”
　　
　　攀登艾力安山峰的过程，与之前挑战的山峰相比，显得轻松许多。步道路况良好，坡度平缓，更像是惬意的徒步。但两人之间的交谈却比往常要少，各自沉浸在思绪里。
　　
　　林菀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幅画的细节：圣母安详的侧脸，信徒虔诚的姿态，以及那个格格不入的、泛着冷光的碟状物。它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关于历史、艺术和未知世界的认知中，激荡起层层涟漪。
　　
　　“如果……那不是幻觉，也不是艺术夸张，”走到一处视野开阔的观景台，林菀停下脚步，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突然开口，“如果十五世纪的欧洲天空，真的偶尔会出现这种东西，那意味着什么？”
　　
　　司徒尚齐站在她身边，双手插在冲锋衣口袋里，目光悠远。
　　
　　“意味着我们对于自身历史的认知，可能存在盲区。”他缓缓说道，“意味着那些被归为神话、传说、宗教幻象的记录中，或许隐藏着被误读的‘真实’。”他顿了顿，继续道，“也意味着，那种可能存在的、被称为‘外星文明’的访客，它们与地球的接触，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要早得多，并且，以一种我们至今难以完全理解的方式，渗透进了我们的文化甚至信仰之中。”
　　
　　“渗透……”林菀咀嚼着这个词，感到一阵莫名的战栗。那个在《荣耀与圣母》画中如同神圣背景板一样的“存在”，其意义可能远不止一个猎奇的空中物体。它可能是一个符号，一个暗示，一个跨越时空的、沉默的见证。
　　
　　他们休息片刻，继续向上攀登。越是接近山顶，风越大，视野也越发开阔。当两人终于踏上艾力安山峰顶那块不大的平台时，一股豁然开朗之感扑面而来。群山如黛，匍匐脚下，天空蔚蓝如洗，广阔无垠。
　　
　　站在这里，人仿佛与天空无限接近。而远处，艾力安山峰的轮廓在夕阳的余晖中渐渐模糊，仿佛也隐藏起了它身边那个展馆里，所承载的跨越数百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