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裂帛 (第1/2页)
自香山寺被强行带回,楚明璃便被彻底禁锢于锦瑟堂内。这一次,非是此前那种带着试探与观望的松散看管,而是真真切切的、密不透风的囚禁。
院门外增派了双倍守卫,皆是裴恒麾下最为冷硬的亲兵,眼神如鹰隼,对任何试图靠近或出入的人格杀勿论。原本伺候的仆从被撤换大半,只留下云岫与两个沉默寡言、手脚麻利的老嬷嬷,行动皆受监视,不得与楚明璃有多余交流。屋内所有可能用于自戕或传递消息的尖锐器物、长绳布帛,尽数被收走,连膳食用具都换成了不易摔碎的木质器皿。
裴恒未曾再来。
他不来质问,不来训斥,甚至不再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仿佛她只是一件被妥善锁入库房的物品,无需再投注任何目光。这种彻底的漠视,比疾风骤雨的怒火更令人心寒。它意味着,在他心中,她或许连引发他情绪波动的资格都已失去,剩下的,只是最纯粹、最冰冷的占有与控制。
楚明璃亦沉默。她不再试图辩解,不再流露任何情绪。每日,她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望着庭院上方那片被屋檐切割成四方的天空,从晨光熹微到暮色四合。她的面容平静得可怕,如同深潭之水,不起微澜。只有偶尔,当空中掠过飞鸟的痕迹时,她那搁在膝上、交握的双手,指节会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云岫日夜悬心,却不敢多言,只能更加细心地照料她的起居,将膳食尽量做得精致可口,试图引起她些许食欲,却往往都是徒劳。
这般死寂的僵持,持续了十余日。
直至一个闷热的午后,天际积压着厚重的铅云,预示着雷雨将至。楚明璃依旧保持着那个固定的姿势,如同一尊失去灵魂的玉雕。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夹杂着侍卫恭敬的行礼声和一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不是裴恒。那脚步声略显虚浮,带着文官的节奏。
来人竟是王府长史。他步履匆匆,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顾不得擦拭额角的细汗,隔着内室的珠帘便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王妃!刑部……刑部大牢传来消息,楚大人……楚大人他在狱中染了时疫,病势沉重,恐……恐有不测!”
“哐当——”
一声脆响,是楚明璃一直握在手中、用以暖手的那个木质手炉,脱手掉落在地。炉中温热的炭灰洒出,在她素色的裙摆上晕开一片灰败的痕迹。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珠帘外的长史,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双死水般的眸子骤然收缩,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
父亲……时疫?刑部大牢那种地方,阴暗潮湿,一旦染病,无异于催命符!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在她被囚禁、与外界隔绝的这段时间,楚家怎么就被关进刑部大牢?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她所有的伪装和麻木。她可以忍受自身的囚禁,可以承受裴恒的冷待,但家族的安危,父母的性命,是她绝不能触碰的底线,是她重生以来苦苦支撑、试图改变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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