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樊笼乍破 (第1/2页)
时入初夏,蝉鸣聒噪,搅动着摄政王府沉闷的空气。距裴恒凯旋已过数日,府中因他来信半月后回府,在日日的忙碌中,似乎悄然松弛了几分。那份无处不在、令人窒息的监视感,如同烈日下的薄冰,正在不易察觉地消融。
楚明璃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变化。锦瑟堂的守卫不再如铁桶般严密,她偶尔提出想去花园水榭纳凉,或到藏书楼换几本书,管事嬷嬷虽仍派丫鬟跟随,但眼神中的警惕已淡去不少,甚至会带着几分讨好般的殷勤。
这微妙的松动,如同在密不透风的铁屋中凿开了一丝缝隙,让楚明璃那颗本已沉寂的心,再次剧烈地搏动起来。希望,那被她强行压抑、几乎碾碎的希望,如同濒死的火种,遇风复燃,灼烧着她的理智。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裴恒此刻的疏忽,或许是因远在北境无暇顾及,或许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试探,但无论如何,这是她仅有的机会。等待只会让枷锁重新收紧,直至将她彻底勒毙。
逃离的念头一旦复苏,便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清晰而具体。她不再像之前那样仅凭一腔孤勇,而是开始冷静地、周密地筹划。她借着去藏书楼的机会,再次仔细研究了那张被她藏匿许久的京城舆图,将香山寺后山小径的每一个岔路、可能遇到的关卡都默记于心。她不动声色地积攒着易于携带的细软和碎银,将它们缝进一件半旧的素色衣裙夹层里。她甚至观察记录了侍卫换岗的时辰和巡逻的路线。
时机选择在后日,这几日总会借口去祈福,府中已经没有那么密不透风,而裴恒凯旋还在路上,这时是裴恒派来监视我的人最松懈的时候。
行动的前夜,楚明璃几乎彻夜未眠。黑暗中,她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恐惧与兴奋交织,让她手脚冰凉,却又异常清醒。她一遍遍在脑中推演着明日的步骤:借口去香山寺为早逝的祖母供奉长明灯,这是极正当的理由;到了寺中,利用人多之时,假意如厕,甩开跟随的丫鬟和侍卫;然后迅速换上准备好的衣物,从后山小径下山,混入南下的商队……只要出了京城,天高地阔,或许真能觅得一线生机。
翌日,天色未明,楚明璃便起身梳洗。她刻意穿了一身料子普通、颜色不起眼的衣裙,发髻也梳得简单,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她对镜自照,镜中人面色平静,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深处燃烧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王府的车驾准时出发,前后各有四名侍卫骑马护卫,云岫和另一个小丫鬟随行。楚明璃端坐车中,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借由疼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车窗外,熟悉的街景缓缓后退,每一寸远离王府的土地,都让她心中的期盼增添一分。
香山寺香火鼎盛,往来香客络绎不绝。楚明璃依照计划,先在佛前虔诚跪拜,供奉了灯油,又听了一会儿讲经。整个过程,她都能感觉到侍卫警惕的目光如影随形。直到她以更衣为由,带着云岫走向后院禅房。
机会就在此刻!她早已观察好,后院有一处竹林掩映的僻静角落,通往茅厕的小径与通往后山的岔路相距不远。她故意放慢脚步,对云岫低声道:“我有些头晕,你去帮我向师父讨碗清茶来。”
云岫不疑有他,应声而去。就在云岫身影消失在廊角的一刹那,楚明璃再不犹豫,身形一闪,迅速钻入旁边的竹林,沿着记忆中的路径,疾步向后山方向走去。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喉咙,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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