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知己 (第1/2页)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既没有那种特别震撼的誓言,也没有特别宏大的许诺。
却让林稚鱼,忽的颤抖起来。
烛光下,谢苓的眼神沉静如渊,却又亮得惊人。
那眼神里,既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
只有一种,平等而郑重的承诺。
林稚鱼的眼眶毫无预兆地一热。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那些被人踩在泥里的屈辱,那些只能在深夜里自己默默舔伤口的难痛苦,那些无人可诉的怨与恨……
就在这一瞬间,好像一下子都有了可以宣泄的地方。
她死死地咬着唇,才没让那点可笑的水汽,从眼睛里掉下来。
她林稚鱼,不需要眼泪。
但是她需要有一个能听她说话的人。
一个能将她从泥潭里拉出来的人。
那点泪花,最后还是被她给硬生生憋回去了。
她站了起来,朝着旁边的小几走过去。
动作间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从容,仿佛方才那个眼眶微红的女子,只是烛火摇曳间的一场错觉。
“殿下上次灯会时说,想尝尝我点的茶。”
她取出一套素雅的建盏,一只汤瓶,还有那支小巧的茶筅。
谢苓点了点头,静静地看着她如何温器,如何置末,如何注水。
她的手很稳。
腕部的力量用得恰到好处,汤瓶中沸水击打茶末,激起细密的汤花。
那专注的神情,不见丝毫取悦于人的媚态,也无半点炫技的浮夸。
没一会儿,一盏有着乳白色汤花的茶,就被她双手端着递过来了。
茶雾袅袅,香气清冽。
“京中女子,学这些,多是为了将来在夫家面前,博个贤惠雅致的名声。”
谢苓把茶盏接过来,手指头碰到温热的杯壁,却没有立刻喝。
林稚鱼嘴角微微往上一翘,露出一抹冷笑。
“我倒觉得。”
“琴棋书画,诗酒花茶。”
“最该取悦的,是自己。”
谢苓的目光,与她在那片氤氲的茶气中相遇。
谢苓特别赞同这个说法。
“说得对。”
林稚鱼垂下眼帘,继续为自己点一盏茶。
她的动作依旧不疾不徐。
“点茶就跟治理国家一般。”
“水须侯汤,辨其老嫩;火需恰当,知其进退;茶要上乘,器要精良,技要纯熟。”
“水、火、茶、器、技,五者调和,方得一盏好茶。”
“可惜啊。”
她轻轻叹了口气。
“这道理,世间多少男子穷其一生也未必能懂。”
“他们眼中,只有争权夺利,只有党同伐异,只知一味猛火,最终烧干了茶,也烹裂了器。”
谢苓的眼神,落到了她身旁的书案上。
那书案上,摊着一本翻得很旧的《孙子兵法》,上头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用朱笔做的批注。
她伸手把那本书拿了起来。
“所以,我们才更要为自己争一争。”
谢苓的声音,沉静而有力。
“这天底下,不能光让他们男人当成棋盘来摆弄。”
她翻开书,正好翻到了《虚实篇》。
林稚鱼手里拿着的茶筅,稍微停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朝着谢苓看过去。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林稚鱼轻轻地念着,好像是在回应谢苓,又像是在给兵法做批注。
“庙堂之上,何尝不是如此?柳贵妃看着盛气凌人,实则不过是柳家的棋。二皇子看似得势,实则根基未稳。”
“大家都觉得太子很软弱,可是谁又能明白,这说不定就是‘故意向敌人示弱’的手段呢?”
谢苓的手轻轻地在书页上“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几个字上摩挲着。
“嗯。”
她应了一声。
“有时退一步,非为屈服。”
“乃为将来,能一举踏碎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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