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2页)
卯时一刻,天边才泛鱼肚白,周家院门“吱呀”一声推开。
王铁柱赶着牛车先到,车厢里铺了干草,又搭了两块木板防颠。周玉明兴奋得像只小雀,一会儿抱箱子,一会儿又去搬笼屉。柳氏怕摔,一路“哎呀小心”,手里却又把门闩、锅盖、调料罐抱得死紧。
“上车喽!”王大虎应声来帮,粗胳膊一抬,沉箱稳稳放好。
钥匙挂在孟鸢腰间,她最后检查一遍:蒸笼、笼布、面肥引子、三样馅、一只大号竹夹、一把长勺、一小坛子醋、一盘姜丝。
“走!”
牛车轱辘碾过露水,带出一路浅浅的水痕。出了村口,山风带着甜草味儿,呼啦啦往人脸上扑。柳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过了这么多年的小院,再把目光收回来,轻轻叹口气——往前看。
到了新屋,先把箱子一件件卸下。影壁后那间当铺面的小屋,窗户一推,“咔嗒”一声顺滑。
“娘,这里摆钱格。”
“玉明,先把水井打满一桶。”
“临安,去茶棚借火——记得跟掌柜打个照面。”
才张罗了半个时辰,外头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是木匠铺的小徒。
“乔师傅说——”小徒喘得脸红,“推车……提前一日完工!请你们即刻去验货!”
“这也太快了。”周临安脱口而出。
孟鸢眼里一亮,跟着过去。木铺院里,乔木匠正挽袖子擦汗,旁边一辆推车静静躺着——
车身矮而稳,前脸是两道卡槽,蒸笼扣上去像长在上头;侧边一列抽屉,钱格、票本、线绳、油纸全有地方;后轮套了耐热铁圈,刹车木楔一顶,“咔”的一声,稳如磐石。挡风布卷起收放自如,边角一圈密密钉线,防风防火。
“你要的余寸,也给留了。”乔师傅指着卡槽,“换大笼小笼都成。”
“好。”孟鸢摸一把车辕,木纹细密,手心都是踏实,“辛苦。”
银子当场结清,推车“吱呀”一声上路,朝渡口去。
辰初,渡口人潮起。脚夫扛包,船夫系缆,挑客吆喝,茶棚热气弥腾。孟鸢把车在茶棚旁“吱”地一停,木楔一顶,挡风布一拉,蒸笼上槽。
周临安把早起醒好的面团端来,掀布的那一下,温温热热的酵香散开——活面有劲。
“先出肉汤包三笼。”孟鸢利落捏褶,二十几朵小白菊落在笼布上,如雪团团。第二笼鸡丁香菇木耳,第三笼素三鲜。盖上盖,开大火,水响如珠。
茶棚掌柜笑眯眯过来:“小娘子,火借你,茶我请你一壶。”
“掌柜给面,改日上新我送一笼。”孟鸢回礼,一手把时间掐得死准——七分钟开盖。
“开——”她掀笼盖,白汽“呼”地炸开,热浪扑面而来,笼里小笼包个个鼓起,皮薄微透,颧骨似的褶儿清清楚楚。她手腕一翻,夹起一只落在小漆盘里,配姜丝与小碟陈醋。
“烫,小心。”
脚夫第一口没顾上醋,轻轻一嘬——“嗞”的一声,热汤先炸在舌尖,鲜到眯眼。再咬,猪前腿的弹劲带着五花末的香,汤脂顺喉落肚,一身倦意像被火散开。
“哎呀,这个好!”他当场喊出声。
旁边的船夫馋得直咽口水:“我来一笼!”
茶棚掌柜接过话头:“素的来一笼,给我娘。”
“我不要肉。”一名过路客挑了下眉。
“鸡丁香菇木耳,香得不比肉差。”孟鸢把第二笼掀开,鸡丁亮润,香菇与木耳带着山气,鸡油与芝麻油缠在一起,香气窜得快。过路客一口下去,连连点头:“服了。”
素三鲜是韭菜鸡蛋配木耳,韭香嫩甜,鸡蛋像碎玉,木耳脆生,一口下去,清爽里也有汤意。不吃荤的妇人当场要了两笼:“家里娃娃也能吃。”
人群很快围了个半圆。
“别挤,别挤——先排队!”周玉明嗓门大,拿木签分流;周临安负责找钱记账,写字干净利落。
“肉馅每笼十二文,鸡丁每笼十文,素三鲜每笼八文——烫手别急。”
“我家老爷订的呢?”一个小厮探头,提着漆食盒,气都喘匀不了。
孟鸢笑,“李管事的预留在这儿,肉素各半,再加一笼鸡丁,趁热端回去。”
小厮眼睛发亮:“回去老爷又该夸我机灵!”抱盒就跑。
茶棚里有人边吃边拍桌:“这皮好!一挑就颤,咬下去还筋道。”
另一人吸了一口汤,满足得背都靠软:“汤不腥不浊,清亮!”
也有嘴碎的酸一句:“昨天还卖饼,今天就包子,能行?”
旁边立马有人怼回去:“你先包出这皮再说话!”
第三笼还没落完盘,第四、第五笼又上,热汽一波接一波。
孟鸢把节奏卡死:每次三笼循环,一笼给茶棚回礼,一笼走零售,一笼留出预订。十来轮下来,车侧钱格鼓得要扣不住。
也不是没有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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