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待业见闻 (第1/2页)
火车沉重的车轮与铁轨撞击,发出规律而单调的“哐当”声,仿佛永无止境。雷杰靠窗坐着,身上是崭新的便装,布料挺括,却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远不如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式作战服来得舒坦。
窗外,熟悉的军营、山峦、训练场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飞速掠过的、陌生的农田和村镇。他的行李很简单,一个行军包,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和部队发的纪念品,还有一个密封的档案袋,里面装着他的转业证明、安置介绍信和全部的荣誉过往。
邻座的乘客大声聊着家常里短、生意行情,嘈杂而充满烟火气。雷杰沉默地看着窗外,感觉自己像一个脱轨的星球,正被抛向一个完全未知的星系。
凌源县。这个名字在他的记忆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童年时随父母回来探亲过几次,印象里那是个安静、甚至有些落后的小县城,有一条浑浊的河,几条老街,空气中总飘着一种烧煤和油炸食物的混合气味。
那里,将是他未来安身立命之所?
他的手无意识地握紧,指节微微发白。腰部在久坐后传来隐隐的酸痛,提醒着他那场爆炸留下的永久印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反应速度、爆发力,都远不如前。现在的他,还能做些什么?
火车广播响起:“各位旅客,前方到站:凌源县站,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
雷杰深吸一口气,提起行军包,随着人流,走向车门。
站台狭小而陈旧,空气中弥漫着煤灰和尘土的味道。走出出站口,一群热情的出租车司机和摩的司机立刻围了上来。
“老板,去哪?打车走不?” “摩托走!便宜又快!”
雷杰微微蹙眉,摆了摆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简短地回答:“不用,谢谢。” 那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未经掩饰的军人式的冷硬,让几个还想纠缠的司机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他站在车站小广场上,环顾四周。县城比他记忆中扩大了不少,多了许多新建的楼房,但整体格局依旧透着一种陈旧感。街道上车流混杂,小轿车、三轮车、电动车喇叭声此起彼伏,显得有些混乱。
按照记忆中的地址,他叫了一辆相对规范的出租车,报出地名。司机是个沉默的中年人,一路无话。
家,是一栋老旧的单位家属楼。父母早已过世,这套房子一直空着,由一位远房表姨偶尔帮忙照看。推开门,一股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家具上都蒙着白布,地上积着厚厚的灰。
没有欢迎的人群,没有鲜花和掌声,只有满室的冷清和寂寥。
接下来的几天,雷杰都在收拾屋子中度过。这对他而言是另一种形式的“战场”,只是敌人换成了灰尘、蛛网和发霉的墙角。高强度劳动让他的旧伤隐隐作痛,但他咬牙坚持着,用身体的疲惫来对抗内心的空茫。
安置手续需要时间等待。县里相关部门接待了他的报到,收下了档案,公式化地表示会“尽快研究,妥善安排”,便让他回家等通知。
于是,他开始了漫长的“待业”生活。习惯了特种部队每分钟都填满训练和任务的节奏,这种无所事事的闲散几乎是一种折磨。为了熟悉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也为了打发时间,他开始每天早早起床,如同执行侦察任务一般,用脚步丈量凌源县的大街小巷。
最初的印象是平淡甚至略带失望的。小城生活节奏缓慢,早市喧嚣热闹,充满了讨价还价的市井气息。老人们聚在公园下棋,街边小店播放着过时的流行歌曲。这一切,与他过去十年金戈铁马的生活恍如隔世。
然而,很快,他锐利的目光就开始捕捉到这平淡表面下,一些不那么和谐的“杂音”。
那是一个清晨,在一个人流拥挤的菜市场入口。一个穿着跨栏背心、胳膊上纹着狰狞刺青的壮汉,正带着两个吊儿郎当的年轻混混,堵在一个卖鸡蛋的老农三轮车前。
“老家伙,这个月的钱该交了吧?” 纹身汉语气蛮横,手指几乎戳到老农脸上。
老农脸上写满了畏惧和窘迫,哆哆嗦嗦地从腰间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布包,里面全是零钱,小心翼翼地数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递过去:“龙……龙哥,这几天生意不好,就……就这些了……”
那叫“龙哥”的纹身汉一把抓过钱,嫌弃地捻了捻,唾了一口:“妈的,就这么点?糊弄鬼呢!下个月一起补上,听见没?!” 说完,恶狠狠地瞪了老农一眼,才带着手下扬长而去,继续走向下一个摊位。
周围的小贩们要么低下头假装忙碌,要么移开目光,脸上是习以为常的麻木,没有一个人出声。老农颓然地蹲在地上,愁苦地抱着头。
雷杰的脚步骤然停住,眉头紧紧锁起。保护费?这种只在上世纪港片里才见过的情节,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发生在眼前?一股怒火瞬间冲上心头,他几乎要迈步上前。
但就在此时,旁边一个卖水果的大妈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压低声音急道:“小伙子,别惹事!那人是跟着‘赵爷’混的,惹不起的!咱们做点小生意,破财消灾算了……”
“赵爷?” 雷杰目光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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