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父亲谋反? (第2/2页)
“或者……我去找你……
苏瓷站在汉白玉栏杆前,远方雪原的寂静被宫墙内的喧嚣打破。她心口那枚外来心脏的跳动逐渐与自己的心律同步,一种陌生的力量在血脉中流淌。
“小姐!”身后传来熟悉的惊呼。
苏瓷转身,看见浑身是血的暗卫云铮踉跄奔来:“不要相信大将军!他是太后的——”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穿透云铮的咽喉。
苏瓷瞳孔骤缩,看向箭矢来处——她的父亲苏缙端坐马背,缓缓放下长弓。
“清理门户。”苏缙的声音冰冷如铁,不再是破庙中那个饱经风霜的父亲,“太后余党负隅顽抗,惊扰瓷儿了。”
周围的士兵沉默地拖走云铮的尸身,血迹在雪地上划出刺目的红。
苏瓷怔在原地,心口的龙心草突然剧烈震颤,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脑海中闪过几个碎片般的画面:十五年前昭台宫大火中,一个与苏缙身形相似的身影从火场闪出;破庙那夜,父亲喂给谢无咎的“九转还魂丹”散发着与太后宫中相似的异香……
“父亲,”苏瓷轻声问,声音是自己都惊讶的平静,“云铮要说的是什么?”
苏缙下马走向她,铁甲铿锵:“一个将死之人的胡言乱语罢了。”他伸手想抚她的发,却被苏瓷下意识地避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微沉。
就在这时,一名副将疾奔而来:“大将军!在太后寝宫暗格发现此物!”
副将呈上一卷明黄圣旨——竟是先帝遗诏,字迹清晰盖着玉玺:若太后萧氏干预朝政,苏缙可代天子废之,暂摄国事。
苏缙展开遗诏,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先帝圣明。”
所有将士齐刷刷跪倒:“请大将军遵先帝遗命!”
苏瓷看着这一幕,心口的刺痛愈发剧烈。太巧合了,就像一出精心编排的大戏。
突然,她注意到遗诏玉玺印章处有一极细微的破绽——那紫檀印泥的色泽,分明是三个月前才进贡的新品,而先帝已驾崩五年。
这是个伪造的遗诏。
她的父亲,不仅没死,还在暗中谋划了这一切。
苏缙看向她,眼神深邃:“瓷儿,如今奸佞已除,为父需要你相助稳定朝局。”他顿了顿,“你心口的龙心草,乃国运所系,需与至亲血脉之力共同催动,方能真正护佑山河。”
他伸出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与苏瓷那柄一模一样,只是刀柄上刻的是“缙”字。
“以你之血,入太庙祭坛,唤醒龙脉。”苏缙的语气不容拒绝,“这是苏家女儿的使命。”
苏瓷背后沁出冷汗。她终于明白太后临死前那怨毒的眼神——她们母女,都不过是苏缙野心的棋子!
若她顺从,父亲将凭借龙心草之力名正言顺登基;若她反抗,云铮的下场就在眼前。
就在她思绪飞转时,心口的龙心草突然传来源源不断的暖流,一个清晰的画面涌入脑海:谢无咎临别前塞给她的那卷退婚圣旨,明黄绸布内衬上,竟用无色药水写满密文!
「瓷,若苏缙未死现身,必为谋国。吾假意中计离去,实已调边军旧部伏于京郊。见信号烟花,即刻反攻。」
而信号烟花,正藏在那卷圣旨的玉轴之中。
苏瓷垂眸,掩去眼中惊涛骇浪。
再抬头时,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苍白与顺从:“女儿……谨遵父命。”
她乖巧地走向苏缙,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他手掌时,猛地抽出发间银簪刺向自己心口!
“你做什么!”苏缙大惊失色,急忙阻拦——龙心草若此刻受损,前功尽弃!
就在他抓住她手腕的瞬间,苏瓷用另一只手迅速扯下腰间玉佩狠狠砸向地面——
玉佩碎裂,一缕紫色烟花尖啸着冲天炸开!光芒照亮她决绝的眉眼。
“父亲,”她轻笑,泪却滑落,“这一局,轮到女儿弑亲了。”
宫墙之外,震天的杀声骤然爆发,比方才更猛烈数倍。
苏缙脸色终于剧变。
而苏瓷心口处,龙心草疯狂生长,青色光芒吞没天地。
光芒最盛处,谢无咎的身影踏雪而来,长剑染血,目光如炬。
他身后是黑压的大军,以及——坐在副将臂弯里、睁着一双幽绿瞳孔的阿还。
孩子伸出小手,指向苏缙,清晰吐出第二句话:
“坏人。”
局势再次颠倒。
苏缙缓缓后退,突然大笑起来:“好,好得很!不愧是我苏缙的女儿!”
他猛一挥手,宫墙四周突然升起无数黑衣死士,手中弩箭对准所有人——包括那些跪地的“将士”。
“但你以为,为父只有这些准备吗?”苏缙眼神疯狂,“这京城地下,早已埋满火药!若我不能为帝,那就让整座城——为我殉葬!”
他举起手中火折:“现在,我亲爱的女儿,告诉我——”
“是你亲手将龙心草献给为父,还是我们一起,灰飞烟灭?”
雪又开始落下,冰冷地落在每个人脸上。
苏瓷看着状若疯魔的父亲,看着远处焦急的谢无咎和懵懂的阿还,看着这座沉睡的城池。
她慢慢闭上眼,心口那枚心脏剧烈跳动着,与大地深处某种力量产生共鸣。
然后,她做出了选择。
苏瓷闭着眼,雪落在她睫毛上,融成冰冷的水珠。
地底传来的震动越来越清晰——那不是火药,是更深层、更古老的东西。龙心草在她心口疯狂搏动,将一种浩瀚的感知强行灌入她的意识。
她“看”到了。
京城地下纵横交错的,并非苏缙埋设的火药线,而是黯淡了百年的龙脉主支。它曾被太后的邪阵和皇权的倾轧不断抽干,已然枯竭濒死。而苏缙手中的火折,连接的不过是几处无关紧要的副脉节点,根本无法撼动这座巨城根基。
他不懂真正的力量。他只是在虚张声势,用一场他自以为能控制的爆炸,来恐吓、来夺取。
悲哀与一种冰冷的明悟同时席卷了苏瓷。
她睁开眼,目光越过状若疯魔的父亲,看向谢无咎。他持剑的手绷紧,眼神焦灼地锁着她,随时准备扑上来,哪怕同归于尽。阿还在副将怀里,那双幽绿的瞳孔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身影——周身流转着淡淡的青辉,仿佛不再是凡人。
她对他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然后,她转向苏缙,声音平静得可怕:“父亲,您想要龙心草?想要这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