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长洲旧事 (第1/2页)
北直大学的校园很大,陈莲接到电话有阵子才能出来,司马站在电话亭旁等候,望着街上车水马龙,心潮起伏。谁都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长洲旧事仿佛褪色的老电影,一一浮现眼前。
司马姓“司”名“马”,生在长洲,长在长洲,18岁以前没有离开过。司马的父亲叫司道炎,五行缺火,雄心勃勃,本打算开枝散叶生满五个,依次取名司马、司空、司徒、司寇、司农,结果媳妇不配合,生了一个就果断结扎,说什么都没用,司家因此只剩一根独苗,备受宠溺。司马的母亲叫夏亭,读书不多,性情强势,她对儿子有多耐心,对丈夫就有多么不耐。
一家三口住在朝阳苑55幢601室,磕磕碰碰过了十几年,司道炎的火气磨光了,夏亭的火气反倒越来越旺,年轻时还“指桑骂槐”,后来干脆像炸了毛的猫,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严格讲也不是侮辱人的那种骂,归纳起来大致有三条“罪状”,司道炎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司道炎在家什么事都做不好,司道炎面上的亲戚都是白眼狼。
人过四十天过午,司马读高中时司道炎已经四十六七了,身体开始走下坡路,发落齿摇,精力不济,睡觉呼噜打得震天响,老婆宁可睡沙发,不愿跟他亲近,日子过得很苦闷。生活像钝刀割肉,没有乐趣可言,司道炎郁郁寡欢,老得很快,他自己都察觉身上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那是“老人头味”,他心下黯然,生命是握在手里的沙,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司马早熟,早慧,从小到大读书不用父母操心,成绩数一数二,完成作业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得其乐。他对吃穿不挑剔,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在司道炎的印象里,儿子读书的起点很高,直接跳过了“儿童读物”,一上手就是“四大名著”,连家里面的《毛选》、《邓选》、《党史》都翻过一遍。司道炎认为他“好高骛远”,“装模作样”,还讽刺了几句,夏亭护着儿子,跟他大吵一架,转头给司马买了一整套的“世界文学名著普及本”,在司道炎看来,很多小说都“少儿不宜”。
拔苗助长也罢,望子成龙也罢,不可否认,司马没有辜负夏亭的“呵护”,他轻轻松松考进长洲市最好的高中,给父母挣足了面子,也给自己赢得喘息的空间。朝阳苑是回迁房,离长洲中学很远,乘公交换车往返,耗时又费力,夏亭心疼儿子,生出念头在学校附近租房陪读,司马劝阻了她,说长洲中学有学生宿舍,住校就很好,省下钱将来读大学。夏亭很欣慰,没有跟丈夫商量,自作主张给儿子申请了住校。
重点中学对学业抓得很紧,鼓励学生周末留校自习,节省每一分每一秒,司马自然“从善如流”。夏亭对此也很认可,为了让儿子安心读书,她每到周日就带了换洗衣物,换三趟车去学校看他,娘儿俩一起在外面吃个饭,有一句没一句聊上会,夏亭感到莫大的安慰,心灵有了寄托,不再“横挑鼻子竖挑眼”,连带着司道炎都过了三年安稳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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