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这一次,我们活着签到 (第2/2页)
证据链已经完整,反击的时刻到了。
宋昭将所有证据拆解成三路,同步推进,不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
第一路,由陈砚带着最核心的金融证据和伪证录像,直接提交纪检系统,绕过所有可能存在干扰的环节。
一小时内,针对沈巍及其背后保护伞的全国通缉令和资产冻结令同时下发。
第二路,唐雨柔将她从数据中分析出的非法医疗冷藏链特征,迅速整理成一篇题为《边境地区非法医疗冷藏链的病理学识别模型》的学术论文,并公开发布。
论文的严谨和实用性引起了高层重视,三天后,被司法部直接采纳,列为全国政法系统针对新型犯罪的强制培训内容,从理论上彻底堵死了沈巍集团的犯罪模式。
第三路,也是最危险的一路,由宋昭亲自带队。
他联合边防公安,以慈善物资入境检疫为由,对沈巍集团近年捐赠给边境地区的三台大型医疗冷藏设备实施突击查验。
沈巍的儿子沈砚主动请缨参与行动,他以魏氏基金会前成员的身份,站在冰冷的设备前,辨认着那些只有内部人员才懂的暗码标识。
当技术人员撬开其中一台设备的夹层,露出里面结构精密的活体器官低温运输舱时,沈砚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没有看那些触目惊心的设备,而是转向一名刚刚被从另一个窝点解救出来的维族少年,用嘶哑的声音反复道歉:“我父亲的错,不该由你们来还……对不起……”
七天后,云江市为“壬戌应急小组”举行了迟到二十年的追认仪式。
七名牺牲者的名字被篆刻在英雄纪念碑上,正式评定为因公殉职。
在七块崭新的铭牌旁边,工作人员悄然立起了第八块,上面刻着:“陆沉,现场物证归档专员,2003年失踪,2024年归队。”
仪式结束,人群散去,一位身穿旧式技工服、头发花白的老人默默地走到碑前。
他没有停留太久,只是从怀里取出一枚锈迹斑斑的工牌,轻轻放在碑座上,然后转身,佝偻着背,融入了远处的暮色中。
宋昭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没有追上去。
他知道,对陆沉来说,最好的归宿,就是回到无人知晓的阴影里。
他走上前,将一枚新铸的、属于父亲程锐的警徽,轻轻按在纪念碑上那张八人合影的玻璃罩上,低声说:“这次,是我们活着的人,替你们点的名。”
当晚,林晚乘最后一班飞机抵达喀什。
她带来了一箱被精心修复的民国卷宗,这些是她在调查魏氏基金会历史时发现的。
箱子的最上层,是一张泛黄的户籍注销证明。
姓名:陆静姝。
注销日期:1998年。
死亡原因一栏,用墨笔写着五个触目惊心的字:精神失常,自尽。
她是陆沉的母亲。
林晚轻声说:“他不是没有家,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烧掉的不仅是应急中心,还有他最后的念想。他把他的家,埋进了证据里。”
一个月后,西部刑侦技术支援中心首期培训班在喀什正式开课。
宋昭站在简陋的讲台前,台下是三十名来自牧区、矿区、边境哨所的基层技术员。
他们眼神质朴,手上满是常年劳作的茧子。
宋昭没有讲复杂的理论,而是打开一只陈旧的铁盒,取出一卷磁带,上面贴着手写的标签:“壬戌补录08”。
他将磁带放入一台老式录音机。
按下播放键后,熟悉的沙哑声音缓缓响起:“他们说这是演习,可我看见沈巍的人在搬尸体……我拍下来了……我不能让证据睡过去,不能让他们白死……”
录音结束,教室里一片死寂。
宋昭环视众人,平静地说:“从今天起,你们每个人,都是R08。这不是一个编号,这是一个承诺——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乎痕迹,光,就永远在最低处。”
下课后,宋昭收到了几条消息。
沈砚递交了申请,正式调入西部支援项目,从最基础的后勤工作做起。
唐雨柔寄来了她亲自修订的最新版《物证不眠手册》,扉页上写着“赠R08全体”。
陈砚则发来一张截图:“周正声死刑核准,沈巍引渡在即。”
宋昭站在办公室窗前,看到林晚正在院子里的临时实验室里校准新到的光谱仪,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白色的手套边缘,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他摘下一直戴着的降噪耳机,这些天来,那种源于神经损伤的“残响感知”已经近乎消退,指尖只剩下温热的触感。
他忽然笑了,是一种卸下所有重负后的轻松。
他转身回到桌前,拿起笔,在崭新的笔记本首页,郑重写下:
“宋昭,今日签到。”
窗外,一阵风穿过空旷的走廊,带起轻微的回响,像一声迟到了二十年的回应,清晰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