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什么九年义务教育漏网鱼! (第2/2页)
人是自带气场的,是身份、性格、情绪的投影。
可这次来参加师父吊唁的债主们,脸上竟看不到多少怨气,反而多是由衷的惋惜。
陈拾安有些迷糊了,莫非这世上最不想你死的人居然是债主?
而且看这些债主的衣着气质,一个个都颇有身份。
上山的路本就难走,雨天更是泥泞,车开不上来,只能从山脚一路步行。
他们这般山长水远赶来,鞋子沾满污泥,却依旧肯来。
陈拾安聪慧,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
但他与这些债主素不相识,既不知谁是谁,也不知谁欠了谁、欠了多少,见多数人没有特意搭话的意思,他便也只是礼貌相待,想着回头翻查师父的账本,弄清这债务关系再说。
见此间事了,门外一个早已等候多时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镜片后的眼睛在破道观里扫来扫去,活像在鉴定文物,最后锁定在了陈拾安身上。
“小陈道长您好,我是云栖市道教协会的办事员杨耀,按规定继承道观需要提供相关资料,我过来给您办下手续。”
“这么快?”
陈拾安还想着过些天自己再去弄呢,没料到人家亲自上门来了。
“陈老道长有提前知会过我们。”
“……”
行行行,人还在的时候就惦记着人不在之后的事,说好的生死看淡呢。
但不得不说,之前怎么没发现师父您这脸这么大,人家都办事上门,您这上门办事?
咱这破道观什么档次啊,吃这种待遇?
陈拾安回屋里拿了道士证和身份证以及证明师徒传承的传度证。
“小陈道长,还有学历证明。”
陈拾安便又从怀里摸出来那本早就翻阅得皱巴巴的《道德经》。
办事员和陈拾安四目相对,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小陈道长,不好意思,这个……不算是学历证明,录入不了系统的,根据义务教育法,您需要……”
“等等。”
陈拾安打断道:“我继承我师父的道观,怎么还要文凭了,我都没上过学,上哪儿弄学历证明,要不你再确认一下?”
得,不但是条九漏鱼,还是个法盲!
“小陈道长,是这样,道观因为特殊性是不算做私有财产的,要想合法继承的话,您确实需要提供相应资料……”
“我要实在拿不出来会怎么样?”
“按照制度,会按照无主资产交由协会进行处理。”
陈拾安皱起了眉头。
想想自己一个教义和经典背得滚瓜烂熟、修行、品性、传承都挑不出毛病的三好道士,居然会因为一张文凭给绊住了想要进步的脚?
“那要什么学历?”
“取得国家认证的重点大学文凭。”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办事员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一般的小道观顶多也就有个高中文凭意思一下就够了,更别提这样一个地处偏僻、无人问津的破烂道观。
可来之前查阅系统的时候,他来来回回看了不下三遍,确认这座名声不显的净尘观在系统里的级别相当之高,要想合法继承道观担任观主的话,还真得需要重点本科以上的学历才行。
陈拾安摊了摊手,也不知道是表示自己没有、还是自己没听懂。
“你不是说我师父有提前联系你们吗,他知道这事儿不。”
“知道的。小陈道长无须担心。”
办事员一边说着一边从公文包里拿东西,“老陈道长让我们来办手续时,顺道把这个拿给您……”
师父还托别人给我留了东西?
陈拾安挑起眼眸,瞄着办事员打开的公文包,一份红色的硬质纸状物正在被拿出来。
陈拾安眨了眨眼睛,心道果然还是师父会心疼徒儿啊,莫不成直接给他弄来了张文凭?
终于那份红色的硬质纸状物拿到了他手中。
看着上面金闪闪的烫印字,陈拾安愣住了——
“云栖市第一中学入学通知书……?”
说好的文凭变成了一张入学通知书,让陈拾安有种两极反转的荒诞感,他有些不相信地翻来覆去地看着:
“你确定我师父让你带的是这个东西吗,没拿错吧?”
“没有拿错的。”
“陈老道长最是守规矩的人,他说小陈道长您是文曲星下凡,考个大学也不是难事,让我们按规定走流程就好。”
“呵……”
陈拾安盯着入学通知书上‘请于九月一号持本通知书到高二五班报道’几个字,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眼神,当时他还以为师父是放心不下道观的债,现在才明白,敢情是早料到自己要去啃书本了!
“这东西哪来的?”
“陈老道长说是给您借来的学位。”
借……
那就是要还了。
“对了,还有这个……”
办事员一边说着,一边又从背包里拿出来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这是陈老道长跟我借的,小陈道长您尽管拿去用就是,我这个不用还了。”
“……”
那还真是谢谢您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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