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浪荡世子 (第2/2页)
“等等!”江闻铃止住青禾,把那人拎起,又揍了两拳,“去吧!”
温照影目光顿了顿,想起前几日绸缎庄,他把新锦袍往乞丐身上套,还撕了个口子。
他说是做善事,却把绸缎庄的老板得罪了,自找没趣。
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还是养不好他这儿时被拐,江湖讨生的性子。
温照影看向她,笑起来,眼睛里像是揉碎了星辰:“来都来了,不如我给你开个小道,可有画要递?”
“没有!我才不搞这些文文雅雅的!”江闻铃无措地踢着脚边的石子,撇撇嘴。
就算有,怎么能让她知晓?
温照影似是懂了,看向那个疼得喘粗气的歹人,笑道:“那就多谢江世子侠义之举了,慢走不送。”
爹爹温相与江伯伯是过命交,江闻铃虽称不上青梅竹马,也是知根知底,她一直把他当弟弟看。
小时候见他被领回相府,攥着破布包躲人,见她手里糖画才亮了眼。
成平侯府捧着,性子野也正常。
但她在意名节,江闻铃再清楚不过。
“得了吧!”
江闻铃伸手撇撇汗,甩掉袖子上的灰,一溜烟翻过院墙。
他往前再走几步,就看到了在西门来回踱步的郭阳。
“走!回家!”江闻铃拍了拍郭阳的肩膀,大摇大摆地往成平侯府走。
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这夜,月光洒在成平侯府院中一瓢略显荒凉的花地上,如沸的繁星高高悬在半空,忽明忽暗,像是在躲闪着他的眸光。
江闻铃又想到了十一年前那一夜,她的眸色中带着浅灰,倒映出浮光般流离的繁星,唇角勾起一抹典雅的微笑。
对温照影而言,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月夜。可他偏偏忘不掉。
他深吸一气,活动活动筋骨,拍了拍衣袖,唇角一勾,长腿一跃,借院墙藤椅的力,一口气就蹲在墙角处,长长的马尾被甩在肩头,他一挥马尾时顺便翻过院墙。
侯府与相府隔了两条长街,只要他够快,肯定能在表哥查房前回房。
他混路子出身的,怎么可能乖乖翻越两条长街,一路趁着宵禁,在屋檐上身轻似燕,穿梭只见都带起一阵风,不过是额角几滴汗的功夫,已经看到了温府的门匾。
征稿的箱子果然还放在门口,他落地,假装无所事事地路过,手一甩,画稿准准地落在箱子中,心中不禁欢愉,撅着嘴吹小声口哨,离开现场。
这家伙飞檐走壁,在看到灯火通明的侯府时,后背忽地冒出一层冷汗——被逮着了。
江闻铃在心里想了千万个办法,可表哥的火眼金睛也不是吹的,他回房,屋内肯定站满了人,从正门入,就是羊入虎口,从后门……后门早就锁上了。
肯定是表哥进了他的房间,不然谁会发现?
“啧。”江闻铃吐掉口中的一根草,翻越下屋檐,走到正门处,不急不缓地叩门,心中已经没招了。
果不其然,开门时,侯爷、侯夫人、表哥……几乎全家人都看着他,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一时都有包裹了。
他抿着嘴,刚走进门口,就看到父亲藏在背后的棍棒,不值钱笑道:“大家都在啊……”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逆子!”成平侯掏出手臂粗的木棍,眼疾手快就扇在江闻铃的屁股上,“敢夜不归宿!”
这一击不肉疼是不可能的,江闻铃往上蹦了蹦,急忙躲到大树后,讪讪笑道:“爹,饶我一命吧……不然我这鬼哭狼嚎的,打扰了邻居怎么办?”
说罢,屁股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简直是阎王下凡,专来折磨他的。
玉柔夫人心里也是恨铁不成钢,但见如此,只好牵住丈夫的手:“别把他打残了,明日太后设宴,别叫旁人以为他坐立不得。”
明日太后设宴?又要进宫?他怎么不知道?
“什么宴?”他不知好歹地问一句,成平侯的木棍差点又要砸过去。
江闻铃识趣,成平侯一砸,他就像地鼠一样把头缩起来,跑到树的另一侧,这颗古树保护他十几年,都被成平侯砸出好几个大坑了。
“什么宴?当然是庆功宴!温老头前几月去锦州治水有功,皇上特地准允办宴庆贺。”成平侯气不打一处来,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眉头都要拧断了。
原来如此……江闻铃蹑手蹑脚地慢慢退,直到与成平侯保持一段距离后,两条腿一溜烟地跑回房间,连影都见不着。
“我先回去休息啦!明日宴会给您长精神!”
成平侯大粗气地哼一声,狠狠把木棍摔在地上,直犯头疼。
“徐风,随他去罢,他不成器,皇上更不至于猜忌侯府,日后给他纳个凶悍些的儿媳,镇镇他就好了。”玉柔夫人牵住成平侯的手,轻声细语。
一想到还要为江闻铃筹办婚事,他就一万个不乐意:“你看看京城谁家姑娘敢嫁他?每次相看都被他搅黄了!”
玉柔笑笑,拉着他往寝房走,悄声道:“没准我们闻铃,有自己喜欢的姑娘呢……”
“就他?花心!”
回房后的江闻铃即刻褪衣,让郭阳偷偷给他上药:“擦好点!”
郭阳不禁嘲笑:“您这铁打的嘴面糊做的屁股,也需要上药了?”
“少废话!”江闻铃撇嘴,目光落在案桌上的文房四宝,刚刚那画稿,确定是投进去了。
母亲说得对,明日要是坐着烫屁股,多丢人!
往常这种宴会他是毫不在意的,可明日,温照影肯定会去。
他对着镜子不满地摇头,明日得穿那件月白锦袍去,显得人正经些,花里胡哨的,温照影看都不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