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1/2页)
来自西北军营的加急军报抵达洛京,拨开了连日风雪。
大皇子赵庆琅连月苦战,一举荡平北凉军,新任的首领已经率残部归降。赵庆琅协同北凉使者已经启程返京。
西北长达二十年的纷扰终于尘埃落定,朝廷内外一片欢呼雀跃。赵启数月来的身体抱恙,顿时从军报中感觉天佑大周,精神气越发好起来。
青尧正带领侯府的人在前院清点东西,看见江澜来了,领着她进去,又回到前院继续忙活。
比起前院堆满各种物品的忙乱,谢君乘这边宛如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门前已经被扫出一条小道,洒扫的仆从知道江澜来,早已经退了出去。
青尧原先守在门外的时候闲得无聊,堆了个小雪人。谢君乘正站在那半人高的雪人面前,拿着手里的簪子认真比划,好一番风流雅致。
江澜走到身旁,余光瞥了一眼他手里的簪子,是简单素净的样式。
“阿澜,你看这边好不好看?”谢君乘俯身在雪人头上比划。
“好看。”
“若有个美人试试就君乘把簪子知道了。”谢君乘将发簪袖口上蹭了蹭,回身走向江澜时眉眼带笑,“这儿刚好有一个。”他抬手把这朵莹润的桃花点缀在江澜的发间。
谢君乘随即往后撤了一步,满意地端详美人发间的春意:“很衬你,可别取下来。”
江澜垂眸轻笑。
墙边不知何处枝头掉下一撮雪,平地翻开了涟漪。
谢君乘和赵庆琅算师出同门,二人素来情同手足。朝中人尽皆知,荣和帝最不靠谱的两个“儿子”算得上物以类聚,各有各的胆大妄为。
江澜知道前院的东西都是清点出来,将要搬过去赵庆琅的府邸,里边还有不少显然是新买的,“殿下此番回京不同以往,只怕送礼奉承的东西堆成山,侯爷怎么还抢先一步给填满了?”
赵庆琅长久不在京城,又一直未封王,没有专属的王府,回京之后居住的府邸还是从前临时拨的,连个皇子该有的规制都远远不及。
从前偶尔回京,朝中无人在意,回回都是谢君乘带人过去收拾,为他接风洗尘。
“我先堆满,皇兄要应付那些锦上添花的就好办多了。”谢君乘微微一笑,还不忘夸一句:“阿澜总是心细如发。”
他走到江澜身旁,手略微抬起示意,二人并肩拾阶而上,他继续道:“皇兄从前的处境,你应该知道,如今凯旋又是军功累累,他在朝中本来不讨喜,这里对他而言反倒是被虎视眈眈的地方,我替他多小心些总不会有错。”
“虎狼环伺,稍有不慎就被撕得粉身碎骨。”江澜捡着他刚才的一句话。
现下天晴,门前摆好小几,旁边正温着茶水,暖帘一如那天晚上被卷起来,从屋里透出来的暖意拥簇着小几四周正舒适。
别人或许不会懂,但谢君乘亲历昔日的谢霆山和黎宣如何接连死于阴谋诡计,没有人比他明白“劳苦功高”四个字有多么可怕。
生前如何名震天下,安定四方,一次次从危机里杀出来为大周谋一个安定,到头来,等不到功成身退那一日,只是草草死于小人之心,连荒谬都是痛心的。
谢君乘微微一怔,岔开话题说:“皇兄头一次带皇嫂回来,我这个皇嫂是个外族女子,也不知京中备下的东西合不合适。”
江澜被话中的期待和愉悦感染了几分,笑了笑,调侃道:“侯爷找我过来,是帮忙挑女子用物的?可惜,我义父只教过我如何审人杀人,未曾教我这些,帮不上侯爷。”
谢君乘手里提着茶壶,偏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澜,如墨青丝间点缀的桃红远不及她的珍贵笑意,娇俏明媚。
他认真地澄清:“阿澜别疑心我。”
江澜一怔,疑惑地抬起头。
“簪子是我特意给你挑的,就当答谢你帮我想法子给陆仪传话。”
江澜想起连日来收到的山珍海味和金银珠宝,宅子里的人至今还在打点收拾。
“陈叶那边如何?”
谢君乘说:“案子办得痛快,陈叶和秦明正一倒,民间积怨深,很多人就敢站出来指认,包括巡防营自己的人,都急着将功折罪。”谢君乘将茶杯往前轻轻一推,“跟约好了似的。”
江澜不紧不慢,说:“求生和泄恨,侯爷别低估它们带来的威力,有时候还能让人敢拼一个鱼死网破。”
谢君乘接着说:“秦明正虽然死了,陆仪还是能顺藤摸瓜挖出一些别的收获。”
江澜抬眸,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陈家人不知去向,秦明正的家人倒是没来得及逃。”谢君乘一直看着江澜,接着道:“秦明正的父亲当年任巡防营指挥使,也一直收贿,还和锦衣卫沆瀣一气。”
江澜似乎想了想,才若有所思地说:“一个巡逻的,和李魏荣有勾当,方便窃听和收集情报,再正常不过。”
“那你觉得他们还能配合做些什么?话说回来,阿澜,那个时候你不一定到了京城。”
江澜很干脆地答道:“不好说。即便我在,也未必能知道什么对侯爷有用的。”
谢君乘干脆挑明白了说:“阿澜,那你是哪一年来的洛京?”
他问的只是哪一年,而不是从哪里来,怎么落入李魏荣手里。江澜沉默须臾,就在谢君乘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低头幽幽看着手中的茶汤,说:“十年前。就是秦明正的父亲偶尔会值守城门的时候。”
谢君乘一愣。江澜一下回答了他两个问题。
“既然查到和李魏荣有牵扯,那秦家现如今……”
赵启的态度,在江澜看来,可以顺带旁敲侧击看看来年放过锦衣卫的趋向。
谢君乘想了想,说:“一边是天子近臣,另一边是京城的巡防,可以看作两边都有伸手太长的嫌疑,也可以看作……职责范围难免有所交涉。”
“那就取决于皇上的心情了。”
“阿澜,你怎么聪明,猜猜看?”
“见不着皇上,我的读心术用不上。”江澜平静道。
谢君乘倏忽兴致盎然地往前凑:“那你见到我,可以看看我在想什么。”
江澜还是垂眸,说:“侯爷在想我的读心术和情报能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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