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老卫兵” (第1/2页)
在《颓废的都市》以惊人的速度与气势席卷整个巴黎的地下书市,并极大地丰富了巴黎男士的夜生活之后,一篇堂堂正正刊载在《小巴黎人报》上的小说,也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不过标题不是简单的「老卫兵」三个字,而被修改成了——
“索邦才子震撼文坛之作:《老卫兵——一个被遗忘英雄的悲歌》”
甚至还有了一个长长的、直击人心的副标题——
“他曾在皇帝鹰旗下征战,如今却在酒馆的嘲笑中爬行…”。
对于《小巴黎人报》庞大的、主要由小店主、工人、手艺人、小公务员构成的读者群来说,“索邦”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距离感。
那是老爷、少爷和小姐们镀金的地方,是另一个世界。
然而,“被遗忘的英雄”、“皇帝鹰旗”、“在嘲笑中爬行”这些字眼,却像鱼钩上扭动的肥蚯蚓一样,吸引着这些“鱼儿”的心。
————
巴黎一家裁缝工坊里,煤气灯黄白色的光线下,十几个熟练的师傅正在辛劳地工作着。
一块块布料被裁成各种不同的形状,又被送入不同功能的缝纫机中,在一双双巧手下,被缝制成一件件衣服。
在工坊的门口,坐着一个满脸是伤疤、衣着破烂的中年人,他右手的袖管空荡荡的,袖口别在裤腰带上。
他用剩下的左手翻着一份《小巴黎人报》,并用沙哑的嗓音朗读报纸上的内容:
【诸圣瞻礼节(11月1日)之后,阿尔卑斯的山风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深秋;我整天的靠着壁炉,也须穿上厚外套了。一天的下午,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
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来一杯酒。”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老卫兵便在吧台下对着台阶坐着。
……
老板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老卫兵,你又偷了东西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
“取笑?要是不偷,怎么会打断腿?”老卫兵低声说道,“跌断,跌,跌……”他的眼色,很像恳求老板,不要再提。
……
不一会,他喝完酒,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手慢慢挪出门去了。】
小说还没有读完,裁缝们只听到读报纸的男子竟然抽泣起来,落下的眼泪砸在报纸上发出“嗒嗒”声。
“嘿,雅克,怎么了?小说念完了吗?”一个裁缝停下手里的活计,询问道。
男人连忙用手擦了一下眼睛,又向众人道歉:“对不起,各位,我刚刚想到了自己。”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边。
“你是说小说里的‘老卫兵’?别多想了雅克,波旁、共和、帝国……其实都一个样子。”另一个裁缝出声了。
他离开自己的缝纫机,来到雅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幸运不是吗?虽然在色当丢了手,但好歹活了下来。你想想你那些战友。”
雅克点点头,并没有念出小说的最后一段,而是翻到了另一版看开始读起另一篇新闻:
【近日,来自俄国的阿列克谢耶芙娜男爵夫人在巴黎蒙马特高地购置一座价值70万法郎的庄园,包含一栋建于18世纪的小型城堡,和两个农庄,以及一个小湖。
据知情人士透露,阿列克谢耶芙娜男爵夫人为了逃避她在莫斯科那位古板无趣的丈夫,将在巴黎常住。据另一个知情人士透露,庄园内不仅有上百名男女仆人伺候男爵夫人的起居,更有一名俊俏的巴黎才子终日陪伴左右……】
裁缝们笑了起来,这才是巴黎,这才是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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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安东尼街道一家嘈杂的工人酒馆,烟雾弥漫,酒杯碰撞。一个留着大胡子、叼着烟斗的男人大声念完了最后一段: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老卫兵。到了圣诞节,老板取下黑板说,“老卫兵还欠十九个苏呢!”到第二年的复活节,又说“老卫兵还欠十九个苏呢!”到圣灵降临节可是没有说,再到圣诞节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老卫兵的确死了。】
酒馆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后,一个“酒糟鼻”重重地把杯子拍在油腻的木桌上:“妈的!这不就是老皮埃尔吗?街角那个!梅斯回来的,去年冬天冻死在沟里!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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