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天下震动! (第2/2页)
赵策英摆手道:“都退下吧。”
“陛下!”
沈遘不达目的不撒手,连忙道:“臣闻《尚书》有云:罪疑惟轻,功疑惟重。”
“汉文帝即位之初,除肉刑、废连坐。渭桥惊马一案,文帝以罚金论罪,仁孝治世。后世皆谓:三代而后,莫盛于文。”
“今两浙一路,若是炊烟渐稀,学子辍读,官吏垂首,却比文帝之仁如何?”
“伏望陛下念及身后之名,以仁政治世!”
说着,几十人又是重重一拜。
丹陛之上,赵策英的脸色就一下子垮了下去。
什么叫“念及身后之名”?
意思是不饶恕了两浙官吏,就是暴君,昏君?
瞥了一眼记载起居注的翰林起居舍人,赵策英重重向下望去,讥讽道:“以身后之名胁迫于朕,可真是忠臣!”
沈遘俯首,说道:“还望陛下以仁治政,饶恕两浙万民。”
“放肆!”
一声重重呵斥,户部右侍郎宋怀一脸的怒意,持笏走出,斥责道:“沈遘,尔等是要逼宫吗?”
饶恕?
要是真的饶恕了两浙路,且置江公于何地?
“朝令夕改,且置君威于何地?”礼部左侍郎章衡走出一步,附和道。
“章卿言之有理。”
丹陛之上,赵策英平和说道:“君无戏言。”
钦差者,代天巡狩,君王之脸面、化身。
火烧钦差,罪不可赦。
重重责罚,本来就是为了震慑四方,维护君威。
要是有人上奏,就能被逼得君王退步,君王威严何在?
要是就这点压力都扛不住,那大一统、千古一帝、世宗皇帝的美梦也没必要继续做下去,无非是自欺欺人!
“陛下圣明!”
宋怀、章衡二人齐齐一拜。
赵策英望了望两浙朱紫,龙目偏移,望向几位内阁大学士:“两浙路拆分,上上下下官位空缺。安抚使与安抚副使的人选,几位阁老可上书举荐。余下的官位,吏部统筹,呈递到御书房即可。”
说着,一挥手。
“退朝——”
尖锐呼声,传遍大殿。
不少人望了望两浙路的官员,暗自摇头。
官家的性子究竟强硬与否,从欧阳修、吕公著二人逼宫就可窥见一二。
火烧钦差,官家态度如何,从主审官的人选是江阁老亦是可窥见一二。
从江阁老主管钦查的那一刻,两浙路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皇帝让内阁大学士举荐两浙东、西路的主官,让吏部统筹官吏任选,毫无疑问是要让其他人瓜分两浙路,硬生生的达成两浙路一拆为二的目的。
“陛下,陛下!”沈遘心头大骇,连唤了几声。
拆分两浙路,这怎么行呢?
一抬头,丹陛之上早已没了赵策英的身形。
几位阁老,则是不声不息的聚拢起来。
几位阁老中,并没有两浙人。
对于几位阁老、乃至于朝堂文武百官而言,两浙遭到重罚,更多是却是欣喜。
毕竟,上上下下都贬了人,甚至建制一拆为二,自是得有人去填。
不一会儿,文武百官,相继退去。
御书房。
主位,赵策英手持一份名单,观阅起来。
凡是名单上的人,都是受内阁大学士举荐的主官人选。
安抚使,从二品。
安抚副使,从三品。
两大官位,都是紫袍大员。
这也即意味着,有资格被举荐上来担任安抚使与安抚副使的人,本身也得是三品大员,亦或是非常接近三品大员的正四品。
这样的人,单一的某位阁老手下也就不足两手之数,自是不难举荐。
户部右侍郎,宋怀。
司农寺卿,汪辅之。
吏部左侍郎,陈荐。
刑部左侍郎,王安石。
一道道名字,依次望过去。
王安石!
赵策英眯着眼睛,注目了几眼。
旋即,起身走向书架,寻找起来。
约莫十息,几道关于变法的奏疏,落入手中。
《上呈官家变法三策》
《冗兵、冗官、冗费之论》
《陈变法之策示下》
无一例外,都是王安石的奏疏。
自上奏以来,王安石从未得到半点回应,以为是皇帝不重视。
殊不知,这几道奏疏都属于“留中不发”的行列。
不是不回应,而是时机不合适。
仅是望了几眼奏疏,赵策英就沉吟起来。
变法!
事实上,登基约莫几十天,他就有了变法的意向。
彼时,户部呈递的财政奏疏,着实是让人为之一惊。
一年的赋税,约莫三四千万贯,单是边军消耗、官吏俸禄就耗费一半,也即两千万贯左右。
反观庆历和议、檀渊之盟两大丧权辱国的盟约,一年也就耗费两百万贯左右,甚至都不到冗兵、冗官的零头。
由此观之,“三冗”是何其骇人。
为此,江卿与他,君臣二人说过变法的问题。
可惜,那时登基不久,江卿以“根基不稳”为由,建议他熬一熬。
“啧~!”
赵策英负手,踱步起来。
本来,新帝登基,的确是该熬一熬。
可凡事计划赶不上变化,短短一年的时间,借着拓土、废后两件事,他已经彻底掌握了兵权、政权。
这一次,以内阁大学士代天巡狩,重惩两浙路,更是震慑四方。
变法,似乎也并非不可行吧?
沉吟着,赵策英有了决意,缓步走向书案。
执笔,落笔。
不一会儿,一封书信,就此书就。
“着人,传于江卿。”赵策英吩咐道。
王安石,仅仅是让他想起了变法一事。
真要变法,还得是江卿!
甚至,究竟变法与否,都得着重考虑江卿的意见!
“诺。”司礼掌印太监连忙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