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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凤姐儿得计

  第二百八十七章 凤姐儿得计 (第1/2页)
  
  到得这日傍晚,贾政领了人回返荣国府。此行非但是贾芹,那水月庵中的匪类有一个算一个,俱都被其擒下。
  
  是日贾芹等关在宁国府中,转天贾家京师八房齐聚,果然便将此子开革出了族谱。其后宁国府贾珍亲自扭送顺天府,老爷贾政上疏请罪,随即留在府中待参。
  
  待过得两日,先是圣人下旨勉励了一番,跟着又有元春打发夏太监送了赏赐来。
  
  荣国府上下一日三惊,贾母听闻贾政送走了夏太监,紧忙命鸳鸯请了其来荣庆堂过问。
  
  那贾政如释重负,拱手说道:“圣天子在位,自不会冤枉了儿子。娘娘赐下赏赐,又多有勉励之语,想来此一劫算是过了。”
  
  贾母、王夫人等俱都舒了口气,贾母笑着道:“吃一堑长一智,往后选派族中子弟、管事儿办差,这忠心、人品、能为一样不可少,可不好再闹出个贾芹来。”
  
  众人等纷纷应下,又是一副其乐融融情形,单那凤姐儿心下极不自在。
  
  这日又有周嫂子叩门来闹,凤姐儿耐着性子去答对了一番,奈何那周嫂子全然不讲道理,开口闭口都是凤姐儿坑了贾芹。
  
  凤姐儿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当下哪里还能忍?气恼之下干脆命人将那周嫂子赶出了府去。
  
  不过几日,顺天府快刀斩乱麻,将那水月庵一案重重判了。背负人命官司的二人自不用说,秋后斩立决;主犯贾芹,枷号三日,流三千里;从犯三人,流二千里。
  
  陈斯远冷眼旁观,这几日一直留在清堂茅舍读书,期间不过与宝姐姐偷偷游逛了一番,又在那玉皇庙与邢夫人幽会过一回罢了。
  
  待听了贾芹一案的准信儿,他这才回返新宅说与了尤三姐儿。
  
  许是这些时日尤三姐心绪早已平稳了,是以听得贾芹被流了三千里,尤三姐只面无表情的点头应了,只在夜里往巷子口烧了一刀黄纸,转头复又照料阿丑、打理新宅庶务自不多提。
  
  转眼已是七月中。
  
  却说这日宝姐姐一早儿来了清堂茅舍,二人坐定略略说过几句,那莺儿、红玉等便识趣退下,内中只余下二人。
  
  陈斯远瞧着宝姐姐顿时心痒难耐,便悄然挪了椅子凑近。宝姐姐好似一无所知,兀自絮絮叨叨的说着:“——凤丫头这回落了好大的脸面,这些时日一直心气儿不顺。这不,一早儿有丫鬟办错了差事,惹得其大为火光,听说还让人打了那婆子三十板子呢。”
  
  有小喇叭芸香在,陈斯远自是知晓不少内情,当下擒了柔荑笑道:“恐怕不止如此吧?”
  
  宝姐姐掩口笑道:“凤丫头不过四户陪房,身边儿得用的不过是来旺两口子,如今那管僧道的差事出了缺儿,夏金桂便跟姨妈献言,说不如打发来旺去管僧道。”
  
  陈斯远笑道:“太太这一招真狠啊!”
  
  那放账全靠着来旺与外头的倪二,这来旺打发去了水月庵,凤姐儿身边儿缺了得力人手不说,只怕那放账也要无以为继。
  
  宝姐姐便道:“凤丫头也是太急切了……她才多大年岁?明眼人谁瞧不出来她不过是老太太搬出来与太太打擂台的?这一无得用人手,二又压不过姨妈,如今可不就要坐了蜡?”
  
  陈斯远笑眯眯道:“妹妹可还记得我当日之言?”
  
  宝姐姐略略思忖,压低声音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见陈斯远颔首,宝姐姐立时蹙眉道:“谁说不是?昨儿个我还与妈妈计较过呢,多说这荣国府家大业大的,可如今看来……阖府人等,如今竟全指望宫里的娘娘!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娘娘有个闪失,莫说是荣国府,只怕整个贾家都要败落了。”
  
  陈斯远道:“盛极而衰、概莫如是。”
  
  宝姐姐颔首,唏嘘着后怕道:“还好——”瞟了陈斯远一眼,言外之意自是‘还好没去赌那金玉良缘’,否则这会子薛家只怕进退维谷,说不得便要吃了哑巴亏。
  
  略显丰润的手掌温热,被陈斯远把玩得有些痒痒,偏几次挣脱不得,便气恼着反握了陈斯远的手。
  
  陈斯远不好弄疼了宝姐姐,当下便不再动,反倒探脚去戳宝姐姐的绣花鞋。
  
  宝姐姐嗔怪着白了其一眼,偷眼回望,眼见外头并无丫鬟看过来,便探出双脚将陈斯远的鞋箍住。
  
  二人你夹我、我箍你的,闹腾了好半晌也不见消停。
  
  过得须臾,宝姐姐自个儿倒是哭笑不得起来。眼看陈斯远兀自挤眉弄眼,心下不禁暗忖,素日里也瞧过宝玉与房中丫鬟这般胡闹,当时只觉宝兄弟稚气未脱……谁知如今自个儿竟也与他这般胡闹了起来。
  
  宝姐姐心下又是一暖,心下隐隐有些明悟:或许是选对了人,自个儿才会这般与人胡闹?
  
  忽而一阵风吹入堂内,那遮掩不住的馊臭味儿扑鼻,惹得宝姐姐顿时蹙眉不已。道:“哪里来的味道?”
  
  陈斯远一怔,旋即撒开宝姐姐,眉飞色舞道:“妹妹可还记得陈芥菜卤?”
  
  “自是记得。”
  
  陈斯远比比划划道:“我以为那陈芥菜卤之所以有奇效,乃是内中青霉之故。不瞒妹妹,前一回我伤情好转,并非是因着那陈芥菜卤,而是自个儿淘弄了内中的青霉。”
  
  “哦……”宝姐姐有些不解。
  
  陈斯远霍然而起,扯了宝姐姐便走:“妹妹快随我来。”
  
  宝姐姐被其扯着前行,眼看要出门儿,赶忙挣脱开来,红着脸儿道:“让人瞧见了!”
  
  陈斯远嘿嘿一笑,邀宝姐姐一并出来,旋即停在二房左近一口水缸前。
  
  陈斯远扯了其上蒙着的被子,立时露出内中情形。馊臭味儿扑鼻,宝钗禁不住以帕遮掩了口鼻,这才垂首往内中扫量了一眼:便见内中浑浊米汤,其上浮着一层绿毛。(且往后看,别急着喷)
  
  “你……要做陈芥菜卤?”
  
  “非也非也,此为制备青霉素。”
  
  宝姐姐实在忍不住那呛人味道,退后了几步方才道:“你这又是打哪儿瞧的偏方?莫非又是从林丫鬟藏的古籍上瞧来的?”
  
  恰此时红玉出了厢房,她这会子脚踝好了许多,走路虽然一瘸一拐的,却已不用拐杖了。
  
  闻言便笑着道:“何止?宝姑娘不知,大爷弄了一缸馊水不说,还叫人买了两口小猪来,说是留着验证那劳什子青霉汤效用。”
  
  “是青霉素!”
  
  “好好好,青霉素……这倒好,这会子才入秋,弄得四下都是馊臭,如今表姑娘、四姑娘都不敢登门了。”
  
  宝姐姐顿时掩口而笑。
  
  陈斯远负手蹙眉道:“此物若是制成,可谓活人无数、功德无量啊。”最要紧的是能狠狠捞上一笔银子,说不得从此就不用为银钱发愁了。
  
  宝姐姐见此便打趣道:“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陈斯远一怔,摆手道:“不耽误,我又不曾耽搁了温书。”
  
  宝钗便道:“既如此,那我便等着你那……青霉素。”笑了一阵,又道:“妈妈过会子要去老宅,我去前头送送。”
  
  陈斯远眨眨眼,顿时满面不甘。暗忖才来一会子就走?自个儿可还不曾占过便宜呢。这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的,保不齐何时便与宝姐姐共效鱼水之欢了。偏宝姐姐每回丢了城池便要高挂免战牌,要过上好些时日才会恢复如初。
  
  陈斯远暗忖,如今这情形岂不成了蛤蟆爬井?今儿个爬三步,明儿个退两步……啧,这进度虽然有,可还是太慢了些。
  
  宝姐姐自是知晓其没安好心,当下也不多言,领了莺儿便告辞而去。
  
  陈斯远心下怅然,送过宝姐姐正待回转书房,谁知偏在此时忽而传来玉磬敲击之声。
  
  那临到门前的陈斯远极为丝滑地兜转回来,负手踱步便往院儿外而去。
  
  红玉瞧得纳罕不已,问道:“大爷这是要往哪儿去?”
  
  陈斯远信口道:“气闷,游逛一番散散心去。”
  
  红玉心下不解,只是自家大爷素日里古怪的事儿多了,红玉早就见怪不怪,因是便也不去计较。
  
  那陈斯远出了清堂茅舍,又听得玉磬声传来,顿时心下雀跃不已。
  
  李纨素来深居简出,又是孀居的寡妇,陈斯远平素自是没法儿去稻香村兜搭。因是自打上回缱绻过后,二人不过在园子里撞见过两回,说的话一只巴掌都数得过来。
  
  凡此种种,倒是让陈斯远私底下暗自嘀咕了好几回,心下暗忖莫非李纨又生退怯之意?不想今儿个李纨竟又来了玉皇庙!
  
  陈斯远缓步而行,绕着那玉皇庙略略兜转,待确认门前守着的是碧月,这才趁着四下无人攀树翻墙而入。少一时到得丹房里,那李纨轻轻敲了下玉磬,听得脚步声便起身回头儿瞧了其一眼。
  
  陈斯远止住脚步,一时摸不清李纨心思。便在此时,那一双桃花眼绽出笑意来,轻柔的声音自丹唇吐出:“我……有些想你了。”
  
  陈斯远心下如释重负,立时上前将那身形揽在怀中……
  
  ……………………………………………………
  
  凤姐儿院儿。
  
  凤姐儿气哼哼歪坐炕沿,一手搭在炕桌上。内中来旺媳妇、平儿俱都闷头不敢言语。
  
  那来旺媳妇抬眼瞥了一眼,低声道:“奶奶,你看这差事——”
  
  她说的自然是来旺的新差事。于凤姐儿而言,来旺这一去可谓断一臂膀,可于来旺而言岂不是个良机?
  
  如今来旺虽也为管事儿,可并无具体差遣,素日里不过是听凤姐儿吩咐行事罢了。迈出这一步,过二年转任别房管事儿自是顺理成章。
  
  凤姐儿也知此理,心下暗骂王夫人毒辣之余,却也知不好失了人心。当下便笑道:“既是太太一番好意,那就让来旺安心办差就是。”
  
  来旺媳妇暗自欢喜,开口却道:“这……当家的说都听奶奶吩咐,若是奶奶不愿,当家的——”
  
  “我有何不愿的?你只管让来旺好生办差,倘若差事办得好,我自有法子让他调回来。”
  
  来旺媳妇大喜,赶忙敛衽一福道:“哎,那就依着奶奶的。”
  
  当下千恩万谢而去,自不多提。
  
  待平儿送过来旺媳妇又回转,凤姐儿便冷笑道:“太太这一招紧似一招,看来不将我逼退是不肯罢休了。先前还道是姨太太又出谋划策了,如今才知是我想错了……呵,姨太太可想不出这般毒辣的法子来!”
  
  平儿道:“奶奶,那夏家姑娘……不可小觑。”
  
  凤姐儿乜斜一眼,道:“来日谁做宝二奶奶还犹未可知,偏她这会子死心塌地的。罢了,既然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若不还以颜色,只怕她便当我是个软柿子、好欺负的!”
  
  平儿自是有些小心思,可大事上素来与凤姐儿荣辱与共,当下便咬着下唇建言道:“奶奶,若我说……奶奶不若往东跨院多走动走动。”
  
  凤姐儿自然知道平儿说的是邢夫人,当下便蹙眉道:“她?你要我伏低做小不成?我可拉不下那个脸子来。”
  
  平儿劝慰道:“如今太太势大,奶奶便是有老太太张目,只怕也斗不过太太。不若与大太太缓和一二,如此联起手来方才能应对了。”
  
  凤姐儿蹙眉摇了摇头,沉吟半晌,忽而笑道:“你说的不错……只是想与大太太缓和,我又何必往东跨院去?”
  
  平儿蹙眉不解,便见凤姐儿指了指东北方向。平儿略略思忖,顿时福至心灵,道:“远大爷?”
  
  凤姐儿笑道:“大太太与太太也不对付,此前还不是因着远兄弟居中调和,这才合起伙来夺了老太太的权?这种事儿有一就有二……正好那工坊人手、器物都置备得差不多了,过会子我去寻远兄弟说道说道。”
  
  平儿细细思忖,顿时笑着赞道:“奶奶好心思,想来远大爷也不愿见太太独大。”
  
  ……………………………………………………
  
  却说那玉皇庙里,真个儿是: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喜孜孜连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带结。
  
  一个将朱唇紧贴,一个将粉脸斜偎。罗袜高挑,肩膀上露两弯新月;金钗斜坠,枕头边堆一朵乌云。
  
  誓海盟山,搏弄得千般旖妮;羞云怯雨,揉搓的万种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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