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章 裂谷炼狱 (第2/2页)
他那点动静在震天响的战场噪音里屁都不是。
回应他的是身边弟兄不断中弹倒地的闷响和戛然而止的惨叫。
一发迫击炮弹带着独有的“咻——”声砸进人堆,惨白的光猛地一闪,照亮了天女散花似的碎肉、肠子和滚烫的泥块石头!
浓得呛人的血腥味和内脏腥臊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弥漫开,直冲脑门。
一个被炸飞了腿的年轻兵,在照明弹熄灭后的漆黑里,徒劳地用手扒拉着冰冷的石头,拖着流出来的肠子,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直到被后面涌上来的人流活活踩进黑暗里。
卢马尔守军的命根子,是靠着几块大灰岩堆出来的环形机枪窝。
两挺PKM,两挺NSV“岩石”重机枪,交叉织成一张要命的火网。
机枪手戴着夜视镜,或者干脆靠曳光弹拉着线打,脸上木得没一点人样,只剩下麻木的杀人本能。
滚烫的弹壳像暗金色的尿,哗啦啦从抛壳窗往外滋,在脚边堆成小山,在冷飕飕的夜里冒着白气。
枪管子打红了,在夜视仪里亮得刺眼。
子弹像泼水一样扫过黑漆漆的山坡,曳光弹拉出长长的、要命的红线,扫到哪儿,人就成片成片像割麦子似的倒下。
石头表面糊满了粘稠发黑的血,夜里看跟泼了墨似的,汇成小河,顺着沟往下淌。
可政府军这帮不要命的,冲锋就没停过。
也没法停,后面就是江峰那些雇佣兵组成的督战队。
谁后退,保准收到一份由7.62毫米口径弹头打造的“礼物”。
就在这血肉磨盘侧后头,一个稍微能避点风的土洼子里,十几个穿着黑不溜秋作战服的家伙,像长进夜里的石头桩子似的杵着。
他们是“狼群”的督战队。
头儿江峰正端着他那热成像瞄具,冷冰冰地瞅着前头那片炼狱景象。
热成像的世界里,活人是扎眼的黄白色,死人是冰冷的深蓝黑,爆炸是刺瞎眼的白斑。
他眼神里没火气,没可怜,只有种估摸战场形势和“收割”效率的冷算盘,跟玩电子游戏似的。
热成像视野里,右翼最边上,一小撮大概二十来个政府军兵正被一个喷着白光的火力点压制着往死里揍,亮度刷刷往下掉。
这说明政府军方面的伤亡在急速增加。
他们那股冲锋劲儿彻底垮了。
其中十几名士兵忍受不住这种死神在头顶盘旋的压力,连滚带爬猛地掉头,撒丫子就往山下窜——那是吓破胆的逃兵!
“目标确认。灰岩右四区,溃兵,热乎的活靶子,十五个上下。”
江峰的声音从喉麦里传出来,又冷又平,没一点人味儿,跟机器报数似的。
“收到。热源锁死,跑不了。”
耳机里,督战队副队长的声音一样冷得掉渣。
江峰放下热成像,右手在黑暗里慢慢抬起来,再像铡刀砍头似的,冷酷地往下一劈。
“干掉他们。”
命令一下,土洼子边上,三挺架在沙袋后头的PKM和两支装了热成像镜的SVD狙击步枪,同时喷出了死神的火舌!
哒哒哒哒哒——
机枪扫射在黑暗里拉出密密麻麻的亮线,瞬间把那片逃兵的热源区给盖了。
密集的7.62x54mmR大威力子弹,带着撕破空气的尖啸,狠狠凿进人肉里。
跑最前头那几个亮影子猛地往前一栽,在夜视仪中的热源核心“爆”开了,亮度唰唰往下掉,边上溅出代表血啊肉啊的高温红点子。
中间的人热信号直接腰斩,上半截还带着劲儿往前拱,下半截的热乎气儿眨眼就凉透了、变蓝了。
狙击枪的点射更狠,专挑那些想找地方躲或者跑得慢的“点名”。
热成像里,目标脑瓜顶或心口窝那最亮的小点“噗”一下炸开,然后整个影子迅速暗下去、凉透。
惨叫声在枪响里显得又短又尖,立马被盖过去了。
也就几秒钟,这十几个亮堂堂的活人热源就在热成像里彻底灭了灯,变成冰冷的深蓝,跟后头的石头地一个色儿了。
滚烫的弹壳叮叮当当砸在沙袋上,在夜里崩出点小火星,硝烟混着浓烈的血腥气在冷风里散开。
江峰面不改色地重新端起热成像,冰冷的视线扫过其他方向进攻部队那片热信号堆。
那无声的死亡凝视,在黑暗里比啥咆哮都吓人。
督战队杵在这儿,就是条用死人骨头垒的铁规矩——往前冲,可能死;往回跑,一定死!
他们的枪口,就是这规矩在黑夜里最直接的执行者。
这小小的土洼子,成了活人死人的阴阳界,散着比前头炮火还让人喘不上气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