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望江南 第一百二十四章 登门要人 (第2/2页)
四海镖局的大门从清晨鸡啼一直敞到黄昏掌灯,很少有人闹事。门口当值的年轻镖师学了一手门房的客套话术,迎来送往,嘴皮子上的功夫见长,拳脚功夫倒是停滞不前。
年轻镖师目送一队客商走远,正想折回门房吃口茶歇脚,却见一白一青两道身影从街对面走来,第一眼看时,二人还在几丈开外,眨眼间便到镖局门前。
一白一青两人正是从扬州码头吃完渔粉而来的君不白和谢湖生。
君不白在镖局门前停下,上次与叶仙子一同来四海镖局,也是年轻镖师当值。遇见熟人,君不白浅淡一笑,朝年轻镖师抱拳,“麻烦通传一声,就说天下楼楼主君不白前来拜访。”
君不白说话间,谢湖生已经迈上台阶,一步落下,青衫带风,吹得年轻镖师朝门内倾倒,“顺便带句话,洞庭湖谢湖生来登门要人。”
谢湖生声音洪亮,镖局院里护院的镖师,一阵刀剑交响,同时窜到门口。领头之人在门内盯着谢湖生,却不敢迈过一尺高的台阶,上前与他对峙。
江湖榜上排名第五的谢湖生,谁敢招惹。
年轻镖师站稳脚跟,躲开谢湖生,朝君不白抱拳回礼,转身一溜烟小跑回镖局正堂。
半盏茶功夫,年轻镖师气喘吁吁折返回来,喘平气息,朝君不白抱拳道:“总镖头正在接待贵客,不方便亲迎,让我先带二位去偏厅喝杯茶,等他送走客人,便去偏厅寻二位。”
谢湖生没有耐心等,一步洞庭踏入镖局,行出几丈远,“茶汤有什么好喝的,既然你们管事的不在,那我就自己进去找人。”
谢湖生又施一步洞庭,顷刻见不见踪迹,留下门前一众护院茫然对视,四海镖局屋檐墙角上防贼的铃铛没有一处在响,无人知道他去了何处。
君不白面向众人,开口替谢湖生解释道:“谢湖主没有恶意,只是找人心切,既然你们总镖头有事绊身,找你家小姐也是一样。”
君不白是刚才在渔粉摊,谢湖生将压船掌柜同他说的话复述一遍,才想起上次林秋晚现身苏州,拖着一身伤残,说是要去金陵探寻沈清澜的真假。自己回金陵后,也没在罗婆婆跟沈清澜口中听到关于林秋晚的消息,此番又听闻她差人从中原带回一件重宝,也不知她是否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
年轻镖师有些为难,纠结片刻,回道:“我家小姐被贼人所伤,大夫说得卧床将养些日子,实在是不方便出门见客,总镖头也过发话,任何事都不能去打扰小姐养伤。”
君不白抬脚走上台阶,拉进两人距离,轻声道:“是在苏州受的伤,还是在金陵又添了新伤?”
年轻镖师没有回答,小姐的行踪不能随便透露。
君不白迈过门槛,门口负责护院的几人悄悄后退,让出院子中央宽敞的步道,在江南,天下楼的人最是得罪不起。
君不白平淡道:“既然她不方便出门见人,我去见她就行,有些事需要当面问她。”
君不白走得不算快,但步伐飘然,年轻镖师咬咬牙,几步追上来,伸开双臂挡在君不白面前,“总镖头特意吩咐过,小姐要静养,任何人不能打扰,要是被他知道我们放你过去,怪罪起来,怕是我们几个的饭碗不保。楼主要是不急于这一时,还是去偏厅喝杯茶,等我家总镖头送完客。”
君不白终究是心软下来,放慢步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去偏厅喝杯茶。”
年轻镖师长舒一口气,收起双臂,弯腰紧施一礼,“楼主请随我来。”
二人绕过院中护院的练镖场地,走向东侧偏厅。东侧偏厅不大,一张茶桌,几条长凳,是客人临时等候就座的地方。
年轻镖师去一旁水房煮水冲茶,茶汤里的咸盐和香料味透过窗子飘进偏厅。
君不白刚坐下,一阵风悠然飘进,谢湖生推门进来。
君不白抬头问道:“找见公输池没?”
谢湖生摇头,“找了一圈,除了镖局的一群糙汉子外,就后花园有个受伤的女子,公输池和南疆的那两人,连根毛都没看见。”
君不白起身,走在门口,望一眼正堂,正堂里林镇江还在会客,“既然南疆来的岳灵儿与吴少棘要用四海镖局押送粮食回南疆,总能问到点蛛丝马迹,你在后花园看到的女子是不是使双枪的?”
谢湖生一屁股坐下,捡重点说道:“两杆银枪,一长一短。”
君不白脚下生出一柄长剑,凌空而起,“那是林镇江的女儿林秋晚,我有事要问她,去去就回。你先在这守着林镇江,林镇江统管镖局,自然知道南疆的镖几时押送,怎么去找南疆的那两人。”
谢湖生点头。
君不白一剑破空而去。
年轻镖师煮好茶,捧着茶汤走进偏厅,见谢湖生坐在屋内,先是一惊,扭头寻一圈屋子,不见君不白,又退出门,探头朝正堂望去,见总镖头还在会见之前的客人,心生疑惑,却又不敢怠慢谢湖生,在桌上放下托盘,捧一盏茶送到谢湖生面前,“镖局的茶,别处吃不到的,谢湖主要不要尝一盏。”
茶汤里飘着咸味,谢湖生不喜欢,道:“这茶我吃不惯,拿一坛酒来。”
四海镖局的咸茶也是一方美味,每个来走镖的客商都会讨一杯喝,谢湖生是第一个用茶换酒的。
年轻镖师默默收了茶,出门去取酒,顺便向院中众人询问君不白的去向。
镖局西南角后花园,林秋晚采了一朵素菊攥在手中把玩,两杆银枪插在背后枪套里。
从苏州回来,养了这些日子,上好的补药吃了不少,但身上的伤还有些零零碎碎没有好透,可是从假山密室出来,身上一点伤都没了,手脚灵活,浑身气血通畅,不禁感叹南疆的医毒之术也是有些神奇。
虽然在岳灵儿那吃了苦头,但是找见了心心念念的公输池,身上这一身伤也好得彻底,也算因祸得福,便没与三人计较太多,自作主张应下去南疆运送粮食的事,也从岳灵儿和吴少棘口中得知,自己托人从中原带回来的东西已经到了扬州,这才走出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