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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胜我一生

  第十五章 胜我一生 (第1/2页)
  
  枕香木有很好的导元性,能够稳定元力秩序,加速元力流动……是上好的法阵材料。
  
  因其本身有淡淡的安神香气,可以养心助眠,也被很多人取作枕木自用。
  
  鲍玄镜要做时代骄子,魁胜他人,在很多方面都用功,就连阵法之道、封镇之术,也下过苦功。
  
  齐国现在流传的阵法之道,多是故夏太氏的传承,破夏而尽得夏业,不止夏土。
  
  东域盛行的封镇之术,则多是荡魔天君的衣钵……反正朝闻道天宫不禁来去,赢得了相应资格,去过演法阁的,个个说自己是真传。
  
  鲍玄镜当然是其中最正宗的那一拨。就像他反复强调过的——荡魔天君还抱过小时候的他,他们有深厚的情谊。
  
  但此刻他想,无论什么样的物件,都不能叫他安枕。
  
  怎会如此啊?
  
  这些带兵打仗的脏东西……怎么可以如此!
  
  “伯爷,怎么了?”
  
  身后有阵师小心翼翼地问。
  
  “没什么,念及同僚,一时有怀……此处法阵已经修好了。”鲍玄镜把枕香木放到它应在的位置,对着这位阵师点头致意,很显亲和。
  
  而后他转过身去,大步而前:“大元帅!”
  
  甲叶撞响,如战场上的又一次冲锋,他拱手高声:“末将有军情报告,请容私禀!”
  
  一时四周忙碌的将士,不免抬眼看来。
  
  但见其眼眸灿亮,身姿挺拔,如刀的下颌线有种锋利感。
  
  这位将诸天联军引入陷坑,立下不世之功的当代天骄,又有什么大手笔吗?
  
  真不愧是“小武安”!
  
  姜梦熊磋磨着手中的神魔君头颅,那一对黑色的指虎仍未卸下,宇宙的空旷和尘埃都在他身后。
  
  他看着神魔君的头颅,并不抬眼,只道:“军情岂有私?私也不由我。现在的三军主帅,是你眼前的这位博望侯。”
  
  所谓“三军受命,如帝亲临。”
  
  正是出征前天子授予镇国大元帅的权柄,而姜梦熊尽数转托博望侯,甚至将自己也置于兵符之下,而叫这支远征军上下一心,令出一门。
  
  年轻的伯爷英武不凡,一场大战下来,不免染血见疲,也未折他清朗明俊。此刻行走在方天行舟的建筑废墟里,仰观山岳,自有脊梁。
  
  “我所欲言之军事,与前事相关,一事不烦二主,兼有前后之继,想来还是向大元帅禀报为妥。此其一也。”
  
  “我对博望侯敬重有加,博望侯对我,一向爱护。当初尚在襁褓之中,就险些结为干亲……情谊厚重如此,公事更需避嫌。此其二也。”
  
  鲍玄镜声:“有此二者,故请私禀于军神!”
  
  处置完战场的博望侯,正操纵引力斥力帮助行军大营复建,对于这边只投来漫不经心的一瞥。
  
  “朔方伯也算情真意切。”他浑不在意地道:“本侯以为,大元帅不妨给他一个面陈的机会。”
  
  重玄胜的态度一经体现,姜梦熊立刻也不看那颗脑袋了,随手地提在手中,对鲍玄镜道:“随我入帐!”
  
  他率先走进那残破的中军大帐,有意地并没有坐军案帅位,而是在自己先前的椅子上坐下。
  
  略抬下巴,对着曹皆留下来的空位道:“坐。”
  
  既是私禀,此刻帐中一切,就不为外部所见。
  
  鲍玄镜一撩袍角,也便端正坐下了。
  
  “我知道聪明人在没有能力反抗的时候,应该选择忍受。我知道弱者并没有问为什么的资格。”
  
  “但我生于齐国,长于临淄。这是一个有秩序的地方。并不总是拳头最大的人说话。”
  
  “就像当初定远侯在临淄拔刀对着您,您也需要给他解释和回应。”
  
  “这种伟大的秩序使我安享童年,伴随我走过少年时期,让我可以昂首挺胸地走到今天,在父辈祖辈都不幸的情况下,还能继承家业,得荫荣名。我必须要感谢秩序的存在,我深爱这个国家。”
  
  “所以今天坐在这里,我还是僭越地想问——为什么?”
  
  他坐直了,十分认真地看着姜梦熊:“为国家奉献,为人族而战,在战场上不惜死,向绝巅冲阵!这样的人,应该被弃如敝履吗?”
  
  姜梦熊把神魔君的头颅,随意按在扶手上,平静地看着这个年轻人,笑了笑:“这‘弃如敝履’之言……是从何说起啊?”
  
  鲍玄镜双手扶膝:“您以博望侯为三军主掌,即是弃我于犄角,杀我于无形。”
  
  “朔方伯这话,我越发听不明白。”姜梦熊微抬眼眸:“重玄家和鲍家曾经确实是政敌,但老一辈秉政者都风流云散,如今也翻了新篇……你同博望侯不是情谊厚重么?今何出此言?”
  
  鲍玄镜面容沉肃:“此次魔族捏假塑真,说我是白骨邪神降生。事情真假,我已不能自证。彼方众口一词,又有超脱手段,假的也是真的。”
  
  “说不定我真跟那位白骨邪神有某种关系存在,合其真灵,染其神性……大千世界,总有手段是未可知。”
  
  “虽则我生在临淄,长在东国,二十余年水土乡音。魔君一言,胜我一生。”
  
  “事实上幻魔君找上门来,言及那位超脱存在对我身份的定义……我自己都信了。”
  
  他仰起头来,虽坚强作态,却难掩迷惘:“我如何能让天下人不信呢?”
  
  鲍玄镜绝不承认自己就是白骨邪神降生,但是也并不去否认。
  
  他甚至说——“说不定真有关系”。
  
  因为他已经没办法否认了。
  
  姜梦熊按在手里的神魔君头颅,就代表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逻辑——
  
  你鲍玄镜若非真是白骨降生,神魔君又不是傻子,如何敢自负用你为棋,如何肯轻信你所给出的虚假情报?是怎么孤注一掷,在这处战场输了个底朝天?
  
  事实上鲍玄镜是自认跟姜梦熊已经达成了默契的!
  
  只是这份默契,显然不如姜梦熊跟重玄胜之间的默契那么深,他们甚至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句【天魔镇】,就交换了弦外之音。
  
  也不只是说“自认”。
  
  姜梦熊接到他密告时的那句“赖以功成,万事有我”,难道不是一种约定吗?
  
  鲍玄镜只恨当时没有白纸黑字,一句句把双方契约的条件写明,让姜梦熊乃至于其人身后的那位大齐天子,金口玉言,说出一定保全他鲍玄镜的话语来……当然明白这不可能。
  
  甚至作为砧上鱼肉,到了现在这样的时候,他也不能真个去言辞激烈地质问什么。
  
  真要把姜梦熊骂成背信弃义之辈,让对方撕破脸来,最后一点颜面也不顾惜了,抬起拳头一拳轰断自己的人生吗?
  
  他仍然要装傻,仍要配合演戏。仍要在那根本已经不能载重的薄冰上,履刀尖而舞,寻求那一线微渺生机。
  
  薄冰甚透,仿佛一层抬指可破的窗户纸,完全看得到底下的暗流汹涌。
  
  窗户纸说起来毫无防护力,好像并不重要,可是真能挡一些风,真能遮太多羞!
  
  以前他不会这样思考问题。
  
  那时候他没有弱者的视角。
  
  “你的意思是说,在你看来……对于这件事,博望侯是相信的?”
  
  姜梦熊的声音慢慢传来,每一个字的意义,每一点语气的变化,鲍玄镜都不肯错过。
  
  这是一场人生的大考,而他已经没有错题的机会了。
  
  在重玄胜站出来之前,他亦不知这人在军中!
  
  “我自己都没办法不相信,可是我的选择已经做出来了。大元帅!”鲍玄镜并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和些许愤懑,这些情绪让他成为一个更具体的人。
  
  是啊,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做了这样的选择。
  
  你姜梦熊忠于齐事,为帝国周虑,现在的决定难道是对的吗?
  
  “转世之说,无稽之谈。降生之论,史无前例。”姜梦熊慢吞吞地说道:“且不说你有没有可能是白骨邪神,即便真是……今日袭爵领兵,军功加身,又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我相信博望侯会以大局为重。”
  
  鲍玄镜立即抬高声音:“军神大人是根本不了解他,还是不认为我真的了解他?”
  
  姜梦熊压制着神魔君的头颅,仍然很平静:“看来你对博望侯有自己的认知。”
  
  “此事不在于我的认知。我只是必须要面对现实。”
  
  鲍玄镜摇了摇头,他有十足的真情实感:“白骨邪神和荡魔天君有血海深仇。诛无生教之檄文,天下皆知,我亦倒背如流。”
  
  “其间文字,灼血而就,少时读之,我掩面而泣,都想提剑为他雪恨。”
  
  “博望侯和荡魔天君是什么样的交情,您比我更清楚。哪怕荡魔天君自己愿意放过白骨邪神,博望侯都替他不肯放过!”
  
  “今言白骨在其麾下,恐他宁杀错,不放过。”
  
  说到这里,鲍玄镜略定了定,给姜梦熊一点缓冲的时间,而后才继续:“博望侯有谋划天下之才,定鼎寰宇之智,他若要杀我,完全可以做到毫无痕迹。我相信他也一定可以将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鲍玄镜是不是白骨邪神降世身,都无损于齐事,不伤齐名。”
  
  “此间军事有赖于博望侯,或许还有更丰硕的胜果。”
  
  他明白姜梦熊把他交给重玄胜,或许正是这么想的。可也只是轻轻一点,便收住。
  
  “可是……我呢?朔方鲍氏呢?”
  
  他看着姜梦熊:“鲍家世代忠良,自先祖承爵以来,累受皇恩,亦报之以血,殒身不恤!我的伯父,死在战场。我的父亲,死于邪教。我的爷爷,死于齐事。”
  
  “满门忠烈,单传于今。”
  
  “如果需要,我今天也可以战死在这里。我可以为大齐帝国战死!”
  
  “向无当皇主冲阵的时候,我正是这样做的不是吗?”
  
  年轻的眼睛灼灼生辉:“但实在不应该……让我这样耻辱地死去。用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名头,波澜不惊地消失在某个军令下。”
  
  重玄胜的智谋,加上他现在拥有的权力,他可以让军中任何一个人,死得顺理成章,消失得无声无息。
  
  哪怕鲍玄镜有超脱眼界,天然高上,拥有俯瞰众生的视角,也找不到自己的活路。所以他一定要离开眼下的中军,无论用什么方式。
  
  姜梦熊一时没有说话。
  
  倒是他掌下的神魔君头颅,五官不停变化,似是有话要说,却被牢牢压制,未能发出一声。
  
  “说来诛魔第一功,当是帝魔君无疑。但此君不知何迹,神魔君却在大元帅掌中。”鲍玄镜又道:“千鸟在林,惊弦皆走;一鸟在手,折杆为炙——大元帅今可饱腹吗?”
  
  姜望再好,他已不是齐人!在得鹿宫前就辞君而走。
  
  鲍玄镜再坏,我也愿为齐国出生入死,做陛下手里最锋利的那柄刀!
  
  近在眼前的功业,必定盖世的忠勇天骄,和远在天边的某个人的好恶。
  
  该怎么选,难道还不明确吗?
  
  “毕竟也是一方魔主,古老魔君。想要彻底磨杀,还是不那么容易……”姜梦熊顺着讲了一句,便道:“朔方伯所言,我都听到了。想是与博望侯之间,还有些误会存在。人生在世,谁能尽知彼此?我们也常常是在误会和偏见中走到今天。”
  
  他的身形略往后靠:“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朔方伯的诉求是什么呢?”
  
  他笑了笑:“总不能是撤了博望侯的军职,让你来掌三军吧?令不可改,印不可移,我现在也没有这个权力。”
  
  “玄镜生为齐人,死为齐鬼,怎敢因一己之私,令朝中重臣生隙?我断不会让大元帅为难!”
  
  如果说鲍玄镜在鲍易身上学到了什么,他自认就是那种刚强和争取。
  
  无论有多么不幸,无论面对怎样糟糕的境遇,都要尽己所能的争取。
  
  哪怕坎坷,哪怕崎岖,那也毕竟是一条前路。
  
  他说道:“应征来神霄之前,我曾向大元帅请命,要引【湮雷】入阵。”
  
  “今唯此请,但求独掌一军,分兵它路。”
  
  他站起身来,行军礼拜下:“鲍玄镜不才,唯有一身胆气,满怀热血,愿于神霄建功,叫诸天万界,看看大齐男儿!”
  
  他要独自引军,和重玄胜争功,看看谁才是对齐国来说更有价值的那个人。
  
  他也要在这场神霄战争里,吞咽足够的资粮,迅速崛起,一飞冲天——他再也不要被人摆在砧板上,只等着变成某一种菜式!
  
  姜梦熊沉默良久,也不知是在专注灭杀神魔君,还是发起了呆。
  
  鲍玄镜始终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耐心地等待答案。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鼓声似乎又再起,不倒的旗帜又高扬,卷在风中,有猎猎数响。
  
  姜梦熊将神魔君的头颅收进袖里,也慢慢摘下了指虎:“妖魔联军的反击一时半会儿不会来了,博望侯可以安心建设行军大营……”
  
  他半解释了一句,然后将鲍玄镜扶起来,看着这位年轻的伯爷:“说朝中重臣,你朔方伯又何尝不是其中一位?兵事堂中列席,世世代代承荫——姜梦熊不过一军汉匹夫,难免有疏失浅薄之时,若以为陛下厚此薄彼,其谬大矣!”
  
  鲍玄镜心中松了一口气。
  
  “昔者祖父为我启蒙,传剑曰【寸晖】,教我以家国之念。”
  
  他谦卑地恭立着:“我敬陛下如日月,日盈日缺岂为私念,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朔方伯的品格,我是看在眼里的。”姜梦熊悠然道:“不过有一点细节,我要言于朔方伯——”
  
  “【湮雷】是大齐九卒,不是鲍氏私军。”
  
  鲍玄镜已经放下去的心,骤然又提起来!
  
  但他只是垂眸礼敬:“岂敢言私!【湮雷】是齐之九卒,玄镜亦天子阵前一先锋。今日求战,亦是拳拳报国之心使然——元帅若给机会,我当誓死还报,若说基于大局考量,没有这个机会,则我心悠悠,惟愿君知。”
  
  “国之大事,是祀与戎。不可兴于意气,逞于血勇。今发大军,征于星海,上告天子,下陈庶民,百官献策,将士用命。”
  
  姜梦熊慢条斯理:“朔方伯有心气是好事,大齐的军队,职责所系,是保家卫国,拓土开疆。却是不能陪着你,轻掷于某一处,为你证明什么。”
  
  他问:“不知你能否理解?”
  
  “君有命,臣必从。将有令,卒填命。玄镜世代将门,不会令先祖蒙羞——”
  
  年轻的朔方伯拱手道:“无论理不理解,鲍玄镜都领命!”
  
  而后他一撩战袍,半跪下来:“但将军百战,不可死而无名;先祖父尸骨犹冷,不可使之蒙羞。既然前路已绝,今请为三军先锋,领敢死之营,玄镜愿陷阵而死!”
  
  他的意思非常明确——他绝不让重玄胜无声无息、毫无痕迹的弄死他。
  
  一个对国家有大功,对人族有贡献的天骄,在战争胜利之后,转手就被丢到了敢死营,传出去天下人怎么看?
  
  “何来言死啊?”姜梦熊这时候却笑起来,笑着拍了拍鲍玄镜的肩膀:“此战朔方伯损耗颇重。家国大义的取舍,奋勇搏命的功劳,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这样,你先回国休整一段时间。”
  
  “你的军功已经记于文书,你的辛苦唯有临淄抚慰。”
  
  “陛下或者也要见见你,看你接下来去何处发展为佳。”
  
  他的笑容浅淡:“如何?”
  
  鲍玄镜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他帮助齐国赢得了神霄战场的巨大胜利,却被转手就丢回国内,错过最大的一轮成长机会。
  
  还要迎接天子的审视,等待另一场大考。
  
  而这,已是他努力争取过的结果!
  
  他低下头,把眼神压得很轻:“但凭元帅吩咐。”
  
  ……
  
  ……
  
  “有时候死亡也不见得公平。”
  
  “吴渡秋冲阵而死,在军报上必然留出一页。”
  
  “祁良华死于乱军之中,过程都谈不上悲壮,也没有什么突出战果,最多就是记上一笔。”
  
  “这一笔是因他身出名门。”
  
  “还有更多阵亡的战士,名字只能藏在‘等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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