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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9 第 9 章 (第2/2页)
  
  当着云宽的面,她当然不会说,只是私下只有公孙照和羊孝升的时候,忍不住红了眼眶。
  
  “云宽二十三岁金榜题名,到了三十二岁,居然还是从八品的文书……”
  
  她自觉语失,赶忙道:“我不是说从八品含章殿文书不好,我就是,就是……”
  
  二十三岁金榜题名,怎么看,都是人中龙凤了。
  
  可天都从来不缺人中龙凤。
  
  花岩进宫之后,一直都紧绷着一根弦。
  
  现在那根弦松了,她禁不住掉了眼泪:“我说出来,你们不要笑话我。”
  
  她哽咽着说:“我在天都虽然灰扑扑的,很不起眼,但是我的家乡,还是有些名气的……”
  
  “我娘很为我骄傲,她的书院里有很多学生,还有隔壁县的,好些是因为知道我,所以才专程过去的。”
  
  “我上京的时候,我娘送了我好远,她那么高兴,说我一定会有出息的。”
  
  “要是等到三十二岁,我还是从八品的文书,天呐,我不能回去——我就没有脸再回去了!”
  
  她语无伦次:“我不是说云宽不好,我就是,就是……”
  
  羊孝升伸臂抱住了这个小妹妹,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宽抚她:“我们知道,我们都明白。”
  
  相较于同期的公孙照、羊孝升和花岩,云宽来得稍微晚了一点。
  
  虽然只是几天,但晚了毕竟就是晚了。
  
  四个人聚在一起,会有种很幽微的微妙感。
  
  公孙照察觉到了,每每说话吃饭,便都带着她。
  
  云宽实际上是四个人里最成熟的那个,当然不会无知无觉。
  
  上值之初,她就很主动地揽下了几人负责的琐碎工作,间歇里又去帮她们提水清扫。
  
  公孙照没有急着作声——这个瞬间,她忽然间有点理解了卫学士当时的心态。
  
  花岩很不好意思:“不行不行,大家轮着来!”
  
  羊孝升也说:“云姐姐,你不要这么客气,大家都是同期,应该互相关照的。”
  
  公孙照这才说话:“云宽,就听她们的吧。”
  
  云宽微微地红了眼眶,应了声:“好。”
  
  花岩年纪虽然小,但心思其实是最敏感细腻的那个。
  
  之前哭过一场,事后又私下去找公孙照,同她致歉:“公孙姐姐,我有时候会很自我,只能看得见自己,看不见别人……”
  
  她觉得很歉疚:“其实你也只比我大几个月而已啊。”
  
  她的母亲只是县城里小有名气的书院院长,公孙姐姐的父亲却是曾经的当朝首相。
  
  可是细细想来,公孙姐姐的前十七年,未必就比她过得顺遂多少。
  
  她没有功名,是因为公孙家族自赵庶人案后,无法参与科举。
  
  同样的年纪,公孙姐姐人情这样练达,又是吃了多少苦才得来的?
  
  同样是初入宫廷,后者肩膀上的压力,其实比她要大多了。
  
  公孙照听得心头一柔:“花岩是个很会体贴人的女孩子。”
  
  她没有说过往,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公孙照只是说:“含章殿之于我们,都是个新的开始,我们要好好地过。”
  
  ……
  
  羊孝升,花岩,现在再加上一个云宽,有时候会聚在一起帮公孙照参谋。
  
  “我们也就算了,陛下怎么会不见你呢?”
  
  “公孙姐姐可是陛下钦点进宫的呀!”
  
  她们盘算着:“是不是得想办法活动一下?”
  
  公孙照:“……”
  
  公孙照有点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她阿娘爱看的话本子。
  
  你们好像一群在给失宠嫔妃邀宠的小宫女啊……
  
  她好笑之余,又觉得感动,只是最后还是说:“什么都不要做。”
  
  先前怎么回答陈尚功,现在她就怎么回答她们:“圣心不是可以随便揣测的。”
  
  到公孙照在含章殿充当摆设的第八日,天子忽然间叫了一声:“阿照。”
  
  大抵是因近来称呼她“公孙女史”的太多,而称呼“阿照”的又太少,公孙照恍惚了一个瞬间,才回过神来。
  
  她小步向前:“是,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天子叫她:“去问冯本初,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说完,便朝她摆摆手,转而继续批阅案上的奏疏了。
  
  近侍们都惊了一下。
  
  学士们也不例外。
  
  公孙照倒是不慌不忙,屈膝行了一礼,退后几步,出了门去。
  
  再经嘉德门、承天门,一路进了吏部。
  
  见了外头人,先说:“禁中有口谕与冯侍郎。”
  
  吏部的人慌忙领了她进去。
  
  如是见了吏部侍郎冯本初,又问:“陛下垂问,先前要的十年之内河北、河南两道四品及以上官员调遣记述,可整理出来了?”
  
  公孙照道:“上回冯侍郎面圣至今,已经有三日了。”
  
  冯本初额头生出来一点汗意:“还请公孙女史为我代奏陛下,今明两日间,就有结果。”
  
  公孙照面露为难:“冯侍郎,您还是给个明确些的时辰吧?”
  
  冯本初几经踯躅,终于道:“明天上午下值之前,必然递到陛下面前去!”
  
  公孙照微微颔首,含笑道了声:“辛苦。”
  
  冯本初忙道:“不敢。”
  
  又请她喝茶。
  
  公孙照笑着推辞了:“今日是来不及了,不过,总归会有机会的。”
  
  出了吏部,再一路折返回去,给天子回话。
  
  天子听不出什么情绪意味地应了一声,交待左右:“给她擢升一级,以后,叫她也参与拟与政事堂的文书。”
  
  天子所谓“参与拟与政事堂的文书”,当然不是指纯粹的文书往来。
  
  这样的事情,含章殿里的书令使们每天都在做。
  
  天子的意思是,从今日起,公孙照也有资格以含章殿官员的身份,与政事堂进行对等的文书交涉。
  
  偌大的含章殿,在她之前,只有八个人有这样的权力。
  
  四位正四品含章殿学士,四位正五品含章殿舍人。
  
  现在,公孙照成了八人之外的第九人。
  
  可实际上,她才进宫八天。
  
  甚至于八天之前,才被天子破格擢升为正六品女史。
  
  就在刚刚,她又被擢升为从五品。
  
  如此恩遇,也只有中书省的韦相公可以比拟了!
  
  卫学士短暂地怔了一下,很快应声。
  
  旋即又同公孙照道:“公孙女史大喜!”
  
  公孙照敛衣下拜天子:“是陛下隆恩。”
  
  入宫第八日,公孙照奉令开始参与禁中与政事堂的文书。
  
  ……
  
  云宽私底下见了羊孝升和花岩,由衷地道:“我们都是有福气的人。”
  
  她毕竟年长,识见比这两位年轻的后辈多。
  
  人在官场,能跟对人,是莫大的福气。
  
  公孙女史圣眷正浓,颇有一飞冲天之势,恰巧公□□凋零,不比多年之前。
  
  作为她手下的第一批班底,她们的运气真是很好。
  
  尤其云宽能看得出来,公孙照不是个难缠的上司。
  
  好好做事,她都看在眼里。
  
  羊孝升与花岩也觉庆幸。
  
  一叶落而知秋,天子的话落到地上,变化更是显而易见。
  
  公孙照升了一阶,虽然还不是正五品舍人,但也有了独属于自己的直舍。
  
  不只是她距离天子更近,就连她手底下的羊孝升三人,也跟着挪动了位置。
  
  最最要紧的是,从此之后,每天上值之初,她都有资格出现在天子面前了。
  
  内廷的人对于权力的变迁分外敏感。
  
  当天午后,王尚宫就亲自去贺:“公孙女史大喜!”
  
  又说:“宫里暖棚新养了盆栽桂花出来,小巧玲珑的,也不占地方,往直舍里一摆,好看又好闻。”
  
  “金桂、银桂、丹桂都有,只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没带来……”
  
  公孙照向她称谢:“尚宫要是不嫌叨扰,我就过去瞧瞧。”
  
  王尚宫说她太客气了。
  
  公孙照最后还是选了一盆金桂,王尚宫当时就吩咐人给送到含章殿去。
  
  其余各处,也都有所表示。
  
  从前公孙照初入宫廷,各方都拿不太准天子的意思。
  
  是因为上了年纪,追思旧臣,所以想给公孙家的女儿一个体面?
  
  还是说另有打算?
  
  现下见她进宫不过八日,就得此殊荣,岂不知天子是有心栽培,给她一个大好前程?
  
  当然要赶紧过来交好了。
  
  作为当初往扬州去接公孙照上京的那个人,桂舍人的心情格外复杂。
  
  她没有优越的家世,因天子看重,从小宫女一路升到正五品舍人,其实已经足够顺遂了。
  
  可这也是她努力多年的结果。
  
  公孙照才十七岁,居然就齐平了她的三十七岁。
  
  怎么能不唏嘘感慨!
  
  权力的包揽范围,是很重要的权衡指标。
  
  十七岁的含章殿从五品,政治上的含金量甚至于超越了陈尚功的正五品。
  
  天都上下,都不能再把公孙照当成一个天子追怀旧臣的纪念品了。
  
  而某些人——特别是参与过赵庶人案的人,对于这个年轻官员的崛起,怀着一种极致的悚然。
  
  没有人能否定公孙照与公孙家的关系。
  
  正如同也没有人能否认公孙家的落寞与赵庶人案的关系。
  
  公孙家出人意料的再度起势,那千里之外的赵庶人呢?
  
  他是否也会如公孙照一样,忽有一日,重回天都?
  
  若是如此……
  
  ……
  
  外人如何作想,公孙照不得而知。
  
  她只管当好自己的差使便是。
  
  她在含章殿的前七天,天子好像没有意识到身边有这么个人。
  
  等过了这七天,情况又倒转过去。
  
  格外地看重起她来,毫不吝啬于表达对她的喜欢。
  
  公孙照换了直舍之后,起初拿不准自己是否有资格如同学士们和舍人们一般,每天早晨去见天子。
  
  她不敢擅作主张,私下去请教窦学士。
  
  窦学士叫她一起去:“如若陛下没有这个意思,怎么会给你先前的恩典?”
  
  如是到第二日,公孙照敬陪末席。
  
  天子见到,就专门叫她到近前来:“沉下心来,多跟前辈们请教。”
  
  公孙照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
  
  天子又叫窦、卫两位学士:“她年轻,有不妥当的地方,你们多指点指点。”
  
  两位学士不露痕迹地对视一眼,齐齐躬身应声:“是。”
  
  最后天子叫公孙照再上前几步,向前一伸手。
  
  公孙照短暂地怔了一个瞬间,旋即会意过来,伸出了手。
  
  天子笑眯眯地看着她,在她掌心里放了一点什么,而后把她的手掌合了起来。
  
  她摆摆手,叫她们:“出去当差吧。”
  
  手心里有轻微的异物感。
  
  公孙照一时又惊又奇,当下同其余人一起躬身行礼,退到门外去,才打开手掌去瞧。
  
  原来是一块饴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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