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诡册疑云(六) (第2/2页)
林沧又想起陈远所说,初练此功时,会有些酸麻刺痛之感,如同蚁群行走于四肢百骸,却和现今这般冰寒感触不同,是哪里出错了吗?
林沧再次运转,这次是手腕,果然,一股密密麻麻的痒意往皮肤里钻,半盏茶功夫后,竟转变成了针尖似的刺痛,顺着血管爬,手臂瞬间麻得发木,连指节都在微微抽搐,像无数只小蚁正在咬着筋肉往骨子里钻,每动一下,麻刺感就往四肢蔓延一分。他忍不住长大嘴想喘口气,喉咙里却泛起涩麻的滋味,涩意裹着麻感往下滑,堵在胸口发闷,像有团爬满细蚁的湿棉絮压着,连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
等按口诀收功时,一股倦意袭来,不是从眼皮开始,而是从骨髓里往外渗,像泡了一天的冰潭,四肢百骸都透着散不去的冷。林沧微微皱眉,只当这是初次修炼时的正常消耗,并未深想。他将功法通通收好,吹熄油灯,躺在冰冷的床板上,脑海里却不断闪过近期发生的事情,陈瞎子对他破坏祭坛的指着,黑鲨帮匪徒的凶神恶煞,鞑子的残忍暴虐,张根的决绝背影还有苏清婉清泉般的眼眸……
纷乱的思绪中,那丝源自功法的阴冷气息,如同有生命的蔓藤,在他不知不觉中,已经深深的缠绕上了他的根基。
与此同时,在村中临时作为诊疗点和避难所的祠堂里,苏清婉刚刚为最后一位病情反复的村民施完针,她将银针清洗完毕后放回针囊,然后轻轻吐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这一天下来,她几乎没怎么休息,诊治了几十位村民,精神一直高度集中,此刻终于能松口气了。
祠堂内烛光摇曳,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屋内的景象,地上铺着干草,许多生病的村民躺在上面,有的已经熟睡,有的还在低声**,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和病人散发的异味,混杂在一起,格外刺鼻。苏清婉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想透一口气,让清冷的夜风驱散一些疲惫。
然而,就在她凝神静气,感受夜风带来的清新时,她秀美的眉头忽然蹙起,她修炼的阁皂山青囊阁嫡传的《青华养元功》,这种功法对生机与病气,清灵与污浊之气的感应尤为敏锐,远超常人。此刻,在她的灵觉感知中,除了祠堂内弥漫的病气,灾后的死寂之气外,她隐隐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阴损,冰寒特质的气息,那气息不同于病气的浑浊,也不同于死寂的沉郁,而是像暗夜中悄然游弋的毒蛇,冰冷,危险,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气息……并非寻常的病气或者灾厄之气,倒更像是某种修炼了偏门邪功所残留的痕迹?苏清婉心中疑惑,她对各种气息的辨识能力极强,却从未在江家湾感受到过这样的气息。
她凝神细察,屏住呼吸,试图寻找气息的来源,可那丝气息却若有若无,飘忽不定,像是被夜色掩盖,又像是随时会消散,难以精准定位。但凭借她明锐的直觉和功法的特殊感应,她隐约觉得,那丝不协调的阴寒气息,似乎来自村子边缘,靠近林沧家方向某处。
苏清婉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虑与警惕,白日里,那个名叫林沧的年轻人,身上那件格格不入的鞑子皮甲,以及他眼神中那份超越年龄的沉静,本就让她觉得不同寻常,一个能从鞑子手中逃出来的人,绝不会是普通人。此刻,这丝突然感应到的阴损之气,更是让她心中生出一个不小的疑问。
“他……究竟是什么人?这股气息,又从何而来?”她望着林沧家方向那沉沉的夜色,心中暗自思量,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腰间的药囊,里面除了草药,还有一套银针。这看似平静的残破村落,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