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野心 (第1/2页)
顾朝暄沉默了两秒,还是伸手去拿新的棉签。
碘伏的盖子“啪”地一声被拧开,她蘸了一点药液,靠近他。
车内灯光昏暗,只有中控台那点柔黄的光亮,照在两人之间。
秦湛予仰着头,领口松散,喉结一沉一浮。
顾朝暄抬手,指尖贴上他皮肤的那一瞬,他喉间的肌肉微微绷紧。
“抬高一点。”
秦湛予听话地微仰头。那姿势让他整个人半靠着座椅,眼神顺势落在她脸上。
近得能看清她睫毛的弧度,和眉心那一点细细的褶痕。
她低着头,眼神专注,药棉在他颈侧一点一点地擦着。
车厢里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
秦湛予感觉自己脖颈那一带不止是疼,更烫。
那不是药液的刺激,是她的气息在擦过他皮肤。
她的手离得太近,指尖轻微的温度一寸一寸蔓延上来。
他没忍住,喉结动了动。
顾朝暄察觉到他在看她,掀眸——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撞上。
她的指尖还停在他脖颈上,药棉一点没动,姿势极不自然。
她彼时坐在他腿上,身上穿的是睡衣,布料轻薄,膝盖以下的肌肤在灯光里显得白得刺眼。
顾朝暄意识到那姿势的奇怪,手立刻收了回来。
药棉还没丢下去,瓶口被她磕到,“叮”的一声,药水洒了几滴在她的手背上。
她有点慌地去擦,结果更乱。
秦湛予低笑了一下,伸手去接她的手,语气慢条斯理:“小心弄到衣服上。”
顾朝暄被他握着手,药棉还悬在半空。
她抿唇瞪了他一眼,声音冷静,却藏着一点咬牙切齿的气:“再闹我,我还咬你。”
秦湛予挑了挑眉,笑意在眼底散开。
“我信。”
气氛在一瞬间又有些软了下去。
他没再动,安静地看着她把药瓶重新拧好。
车内的气息一点点平缓,呼吸交错间,那种烧灼的热意终于散去几分。
顾朝暄从他腿上下来,重新坐回副驾驶的位置。
她拎起包,顺手打开车窗透气,夜风灌进来,吹散车里的药味。
“去哪?”她问。
秦湛予一边发动车,一边淡声回:“晚上等你消息等到十点,你不回,我饭都没吃。”
他侧头瞥她一眼,语气里带着点委屈:“所以现在只能去吃夜宵。”
顾朝暄系好安全带,没看他。
秦湛予笑了下,低低的:“还哼呢。”
顾朝暄白他一眼,说得像她苛待他一样,神经病。
车子重新上路,沿着五环往市区开。
到了一条老街口,秦湛予忽然打了个方向盘,在一家小吃馆前停下。
那家店的门面不大,灯是暖黄的,门口摆着几张塑料桌子,空气里飘着炒饭和汤面的味道。
老板在收桌,听见动静,抬头笑了笑:“还有客人啊?想吃点啥?”
秦湛予问:“还能做吗?”
“能,面汤饭都有。”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是旧旧的塑料台布,花纹被岁月磨得发白。
顾朝暄翻了下菜单,随口说:“一碗兰州牛肉拉面吧。”
秦湛予看她:“这么随便?”
“夜宵而已。”
“行,那就两碗。”
老板去后厨,锅铲声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两人对坐。
店里人不多,隔壁桌还有个打工的小伙在看短视频,笑得一抖一抖。
顾朝暄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街灯,没说话。
没一会儿,老板端上两碗面。热气腾腾的汤里漂着几片牛肉,葱花、香菜都堆得满满当当。
秦湛予敲了敲桌面:“你不饿?”
“有点。”
“有点是多点?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没吃?”
她抬眼看他:“你查户口呢?”
秦湛予笑了声,没再追问。
片刻后,他忽然问:“你不喜欢吃什么?”
“什么意思?”
“以后带你吃东西,总不能老踩雷。”
她低头喝了口水:“我不挑。”
“看出来了,猪大肠都吃。”
顾朝暄无语,想起那次带他去吃的石锅菜。
“那是石锅肥肠。”
“反正挺重口的。内脏你是不是都喜欢吃?”
“不,我不喜欢吃肝。”
“为什么?”
“小时候吃过一次,味儿太重。后来闻见那股腥味就想吐。”
秦湛予“哦”了一声,低头舀了一勺汤,语气若有若无:“挺意外。”
“意外什么?”
“你那时候胆子那么大,连生姜都能当零食嚼。”
顾朝暄一愣。那件事,她都快忘了。
那是她在悉尼替他们打辩论比赛时,她跟他还有韩述徐泽瑞去唐人街补充能量,在那家狭窄的中国超市货架上,看见一排熟悉的玻璃罐。
江西萍乡红姜。
标签上印着醒目的红字,还有那种土得发亮的宣传语——“家乡的味道”。
她盯了好久,最终还是拿了一罐。
结账时秦湛予正好在旁边,他那时候穿着衬衫,袖口半卷着,看她拿着一罐红姜,眼神微微一顿。
那种表情,说不上来,是惊讶、嫌弃、还是无语。
反正顾朝暄当时看得烦透了。
她向来对他的那种“冷静克制”过敏,总觉得他眼神里藏着评判。于是越是被那眼神看一眼,她越要逞强。
“怎么?没见过人吃姜?”她当时这么回的。
他没接话,只淡淡“嗯”了一声。
她被气笑了。
从那天起,她几乎是故意似的。
那几天他们都在备赛,朝夕相处,她就天天带着那罐红姜,一边看资料,一边咬着姜片,辣得眼睛都发红,也硬不肯放下。
秦湛予每次走近,她就偏要再咬一口。
他皱眉,她就笑。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幼稚得可以。
为了赌一口气,非得跟他对着来。
可仔细回头看,又好像不全是任性。
那时候的秦湛予,总带着一种她说不清的情绪……既不算喜欢,也绝不是单纯的冷淡。
他看她的眼神,总像是在克制什么,又带着点隐隐的不耐。
而她那时年少,最受不了这种模糊的态度。
如今他们两个搞在一起,倒有些可循的味道。
……
车刚停稳,顾朝暄正要解安全带。
秦湛予伸手一拦,语气轻松得有点不正经:“下车前得办个手续。”
“什么手续?”
“亲一下。”
顾朝暄怔了两秒,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你多大了?”
“你男朋友的年纪。”
“……真无聊。”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推他:“开门。”
可他还那样半靠着,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眼神明亮,嘴角微抬:“就一下。”
“秦湛予——”
他无动于衷。
顾朝暄叹了口气,略带无奈地凑过去。
她动作很快,在他脸颊边落下一点轻轻的吻。
只是“啵”的一声,几乎不带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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