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开导 (第1/2页)
世人常说:法律是天平,人人在天平下平等。
可真正把脚踏进现实的人都知道,天平从不悬在空中。
它被金钱压着,被权势压着,被人际关系与舆论一点点牵扯着方向。
在书本里,受害者的权利被写得清晰,条文里留下无数关乎“公平正义”的承诺。
可在冰冷的警局里,在程序与证据的框架下,那些字句常常变成空洞的纸片,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不发一声。
顾朝暄从来没有在医院的夜里待过这么久。
病房的灯白得像霜,照在杨淼身上,整个人显得脆弱到透明。
她侧身缩在病床里,指尖蜷缩在薄毯下,呼吸一声一声。
顾朝暄守在床边,一次次给她擦汗、掖被子,手掌冰冷得不成样子。
急诊科走廊里,护士推着检查单子跑来跑去,推车的轮子在瓷砖地面摩擦,发出干涩的声响。
顾朝暄的目光跟着那些脚步游移,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她手机的屏幕一亮一灭,全是同学发来的消息:“顾朝暄,听说杨淼出事了?”“真的假的?”“你们在哪?”
她握紧手机,指尖发白。
……
清晨的阳光透过医院走廊的百叶窗,斑驳地洒在白瓷砖地面上。
一夜未眠的顾朝暄坐在病床边,眼睛酸胀。
杨淼还在昏睡。
输液瓶缓缓滴下,透明的药液顺着导管进入静脉,她的手背苍白得几乎透明,青筋清晰可见。
眼角残留的泪痕已经干涸,却跟烙痕一样留在脸上。
顾朝暄盯着她看,心口堵得发慌。她想伸手替她擦掉,却又怕惊醒她,只能一动不动坐着。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走进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妻。男人四十多岁,身材有些发福,眼神疲惫,穿着一件泛白的衬衫,袖口沾着未洗净的油渍。
女人眉眼间和杨淼有几分相似,头发匆匆扎起,衣服却旧得发毛,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袋。
顾朝暄一眼就认出来——杨淼的父母。
她下意识站起身,嗓子哑得厉害:“叔叔、阿姨。”
杨母应了一声,眼睛立刻红了,快步走到床边。
她看着女儿憔悴的面容,伸手想去碰,却在半空僵住,手指抖得厉害。
“这孩子……”她喃喃,声音颤得几乎断掉,“怎么会弄成这样……”
杨父站在一边,脸绷得紧。他看了一眼,把视线移开,深深叹了口气。
“情况已经稳定了。”顾朝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医生说,还需要好好休养。昨天……情况很严重。”
杨母眼泪掉下来,点点头,却什么都没说。
气氛凝滞。
过了很久,杨父开口了,声音低沉:“昨天晚上,警局那边我们也去了。”
顾朝暄一震,猛地抬头看他。
“他们说,没有证据。”杨父避开她的目光,盯着病床脚的方向,“证词不足,法医结果还没出来。就算要走程序,也很难。”
“叔叔——”顾朝暄声音发紧,“可淼淼身上的伤,难道不是证据吗?她昏迷、哭喊、血迹、撕裂的衣物……难道都能被一句‘证据不足’抹掉吗?!”
她的嗓音在病房里炸开,带着青涩的愤怒。
杨母被吓了一跳,忙拉她的手:“孩子,别激动……阿姨知道你心疼淼淼,可——”
“可什么?!”顾朝暄眼圈发红,声音都哑了,“阿姨,她是你的女儿啊!你们难道不该第一时间替她讨回公道吗?!”
杨母抖着手,没敢回答。
杨父眉头皱得死紧,沉声道:“朝暄,你还小,不明白。事情不是喊几句‘讨公道’就能解决的。”
“为什么不明白?!”顾朝暄眼泪滚下来,“坏人做了坏事,就该受到惩罚,这是最基本的道理!不然……不然我们学的那些法律算什么?!”
病房陷入短暂的沉默。
过了许久,杨父才缓缓开口:“你知道我们家什么情况。房贷一个月一万多,北京的房子要压得人喘不过气。老家还有老人要养,杨淼弟弟明年高一,光是补课费就得十几万。”
他说到这儿,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的疲惫:“你以为我们不想替她讨公道?可真要打官司,需要多少钱?需要多长时间?律师费、鉴定费,甚至后面可能的舆论、上诉……我们哪来那份力?”
顾朝暄怔住。
杨父叹气:“昨天晚上,姜家的人已经来过了。”
顾朝暄心口“咯噔”一声。
杨母忍不住接话,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会给一笔钱,还承诺送淼淼出国读书,让她重新开始。”
“钱?!”顾朝暄猛地打断,眼泪彻底涌出来,“叔叔阿姨,你们就用一笔钱,把她这辈子换掉吗?!”
“你以为我们想?”杨母也哭出声,“可要真打下去,淼淼的一生……她还能抬得起头吗?所有人都会指着她背后说闲话,议论她被人……”
她声音哽住,最后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可你们想过吗?!”顾朝暄颤抖着喊,“她要的不是钱,她要的只是公道!她昏迷着都在哭,她醒来会怎么想?她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杨父脸色铁青,忽然提高声音:“那你告诉我,怎么办?!你有办法让法庭立案吗?你能让警察逆着程序去抓人吗?!”
病房陷入一片死寂。
顾朝暄眼泪模糊了视线,说不出话来。
杨母蹲在床边,终于忍不住伏在女儿手臂上哭,声音撕心裂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