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第1/2页)
开元二十五年,秋九月初二,午时。
秋阳悬在头顶,晒得盐滩上的陶片发烫,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味。王承嗣骑马离开后,韩澈正帮着陈三郎把最后一筐细盐搬到树荫下,赵氏则拉着婉儿,在一旁的草棚里歇凉,手里还不停扇着蒲扇,担心儿子再惹上麻烦。
“韩公子,王县尉走了,那柳乡绅他们会不会再回来啊?”陈三郎擦了把额头的汗,眼神里满是担忧,“刚才他们那架势,一看就没安好心。”
周明也跟着点头:“是啊,这些乡绅在镇上横行惯了,这次被王县尉怼了,肯定不甘心,说不定会找更厉害的人来对付你。”
韩澈放下手里的竹筐,心里也清楚柳存义不会善罢甘休,但他不能露怯——要是他退了,不仅自己的盐滩保不住,陈三郎、周明这些信任他的渔民,也再也没机会晒出好盐。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放心,他们要是再来,我自有办法应对。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不能让规矩变成他们欺负人的工具。”
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柳存义带着冯德昌、赵启元又走了回来。这次他们没带差役,脸上却带着更盛的怒意,显然是咽不下刚才被王承嗣当众打脸的气。
“韩澈,你别以为有王承嗣给你撑腰,就能无法无天!”柳存义走到韩澈面前,折扇“啪”地一声合上,指着盐筐,“你私晒盐,没登记没缴税,这是铁打的规矩,就算王承嗣护着你,也改变不了你违规的事实!”
冯德昌跟着帮腔:“没错!这津门的规矩,还轮不到你一个外来的小子说三道四!今天你要是识相,就把晒盐的法子交出来,再把这些盐分给我们几家,这事就算了;不然,我们就去沧州府告你,让你在整个沧州都待不下去!”
赵启元捋了捋山羊胡,语气阴恻恻的:“韩公子,我们也是为你好。你一个寒门子弟,没人脉没势力,就算晒出好盐,也守不住。不如跟我们合作,我们保你有钱赚,还能帮你在官府打通关系,多好?”
韩澈看着三人一唱一和,心里冷笑——这哪里是为他好,分明是想抢他的法子,继续垄断盐生意。他往前走了一步,挡在母亲和婉儿身前,眼神冷了下来:“柳乡绅,冯乡绅,赵乡绅,你们说的规矩,我认。但规矩是用来干什么的?是用来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不是用来让你们这些人垄断生意、欺负人的!”
他指着盐滩上晾晒的细盐,声音提高了几分:“以前你们垄断盐滩,晒出的盐又粗又带沙,却卖得比官盐还贵,百姓们吃不起,只能吃带苦味的粗盐,你们怎么不说自己违反了‘让百姓有盐吃’的规矩?现在我改良了法子,晒出雪白的细盐,能让大家吃上好盐,你们就跑来拿‘登记缴税’的规矩找茬,说到底,不就是眼红我赚了钱,想把我的法子抢过去吗?”
这番话直击要害,柳存义三人的脸色瞬间变了。冯德昌脸色涨红,想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韩澈说的是实话,以前他们几家确实垄断了津门的私盐生意,把劣质盐高价卖给百姓,赚了不少黑心钱。
“你……你胡说八道!”赵启元急了,“我们垄断盐滩,是为了规范盐市,免得有人卖劣质盐害了百姓!你现在没登记没缴税,就是违规,跟我们以前没关系!”
“规范盐市?”韩澈冷笑一声,“要是真为了规范,你们怎么不改良晒盐的法子,反而看着百姓吃带沙的盐?再说,我没登记没缴税,是因为刚试晒成功,还没来得及去县衙,苏明府和王县尉都知道这事,也同意我先试晒,等成功了再推广登记。你们现在拿着这点来刁难我,到底是为了规矩,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柳存义被怼得说不出话,气得手都抖了:“好你个韩澈!牙尖嘴利,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以为有王承嗣护着你就没事了?我告诉你,我在沧州府也有人脉,只要我一封书信,就能让你这盐滩彻底封了,让你在津门待不下去!”
“是吗?”韩澈眼神一凛,“那你尽管去送信。我倒要看看,沧州府的官员是会帮你这种借规矩谋私的乡绅,还是会帮能让百姓吃上好盐、改善民生的人。再说,我已经跟王县尉说好了,下午就去县衙补登记、缴盐税,到时候手续齐全,你就算告到沧州府,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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