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吾辈之责任! (第1/2页)
奉天帅府议事厅内,狂喜的浪潮尚未完全平息,但空气中已然弥漫开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凝重的气息。
阳光透过窗棂,将每个人脸上细微的汗毛都照得清晰,也将那份刚刚经历血火洗礼后的疲惫与亢奋,映照得格外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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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汉钦没有回到主位,而是就站在那幅巨大的、血迹般标注着屈辱与胜利的地图前。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深潭之水,扫过在场每一位肱股之臣。
那目光里,没有了方才宣布捷报时的激昂,只剩下一种近乎悲怆的沉重与不容置疑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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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叔伯,诸位同僚,”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鼓上,
“这场辉煌胜利,特别是花园口大捷,倭寇伏诛!
此确为我东北军民浴血奋战之荣光,足以告慰刘家窝棚惨死之冤魂,告慰赵大勇局长及五十三位殉国将士之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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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沉痛无比:
“然,捷报之余,我等岂可有一刻忘怀——
自道光二十年(1840年)鸦片烽烟燃起,至今日民国十九年(1930年)花园口炮声渐息犹未止的......
这整整九十年间,我四万万华夏同胞,所承受的何等深重之苦难?所蒙受的何等奇耻大辱?!”
他猛地抬手,手指如刀,仿佛要划开历史的帷幕,将血淋淋的真相赤裸裸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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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可还记得?”
“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
英夷舰炮轰开国门,迫清廷签《江宁条约》(即《南京条约》)!
割让港岛,赔款两千一百万银元,开五口通商,领事裁判权如同国中之国!
此乃近代割地赔款之开端,华夏主权沦丧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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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八年(1858年)、十年(1860年),
英法联军再犯,焚我圆明园,万园之园化为焦土!
迫签《天津条约》、《北京条约》,割让九龙司,赔款巨万!
内地传教、游历,洋人竟可横行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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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
甲午一战,北洋水师灰飞烟灭,《马关条约》签下!
宝岛全岛及所有附属各岛屿、澎湖列岛尽割于倭!
赔款库平银二亿两!赎辽费三千万两!
开放沙市、重庆、苏州、杭州为商埠!
允许倭寇在华设厂!
此役,抽尽我华夏元气,养肥了豺狼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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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
八国联军侵华,京师再次沦陷,《辛丑条约》如同枷锁!
赔款本息合计近十亿两白银,拆毁炮台,使馆驻兵,华夏腹地,竟成洋兵驰骋之场!
国格丧尽,民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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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远非全部!”
“北疆,咸丰八年(1858年)、十年(1860年),
沙俄趁火打劫,迫签《瑷珲条约》、《北京条约》,
割去我外兴安岭以南、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包括库页岛在内的一百多万平方公里锦绣河山!
那是我华夏先祖筚路蓝缕开拓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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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光绪十一年(1885年),法国不胜而胜,迫我承认其对我安南之‘保护’!”
“胶州湾,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德寇强占!
广州湾,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法寇租借!
旅顺、大连,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俄寇强租,后转予日寇!
威海卫,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英寇强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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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纸条约,都是刻在我民族脊梁上的刀痕!
每一块割地,都是我版图上流淌的脓血!
每一笔赔款,都是吸吮我百姓骨髓的毒针!
九十年!整整九十年!
我华夏从元首到庶民,何曾有一日真正挺直过腰杆?
何曾有一刻不在列强的铁蹄与蔑视下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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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汉钦的声音因极致的悲愤而微微颤抖,他每说一句,议事厅内的温度就仿佛降低一分。
众人的呼吸变得粗重,汤玉麟拳头紧握,骨节发白;
万福麟牙关紧咬,目眦欲裂;
张作相老泪纵横,以手捶胸;
刘尚清、常荫槐等人面色惨白,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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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宇霆深深地看着张汉钦,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欣赏与钦佩。
他原以为这位少帅雄才大略,善于抓住时机,却未料其胸中竟藏着如此深沉的家国痛史,对民族苦难的理解如此刻骨铭心。
这已非简单的一地军阀,而是真正心怀天下的雄主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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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沉重的历史回响在厅中渐渐沉寂,张汉钦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九十年的屈辱一并吸入,再化为力量吐出。
他目光如电,逐一看向众人,声音恢复了冷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现在,我来回答昨夜的三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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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问:我华夏近代百年之深重苦难,其根源究竟何在?”
“根源在于八个字:积贫积弱,一盘散沙!
工业不振,则无强国之基;
科技落后,则无御侮之器;
内斗不休,则给外敌可乘之机!
政权腐朽,军阀割据,民心涣散,如何能抵挡虎狼环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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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问:今日我东北暂得喘息,然关内依旧烽火连天,列强依旧环伺四周,民族之危亡真正解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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