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血沃春城 (第1/2页)
民国十七年,十二月十日,吉林长春。
铅灰色的低云压着这座北国重镇的屋檐,寒风卷起街角的积雪,抽打在匆匆垒起的沙袋和街垒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的铁锈味和未燃尽的煤烟味,那是大战将至的气息。
吉林乙种第二旅旅部,原道尹衙门的大堂外,旅长马占海面色凝重,正对着麾下七千余名战士,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但他并非孤身一人,他身旁站着一位身着与军装略有不同制服的中年人——旅政治指导员,原东北讲武堂教官,王卓然。
“……情况,就是如此!”
马旅长的声音沙哑却有力,
“张海鹏、丁超、李桂林此等逆贼,集结叛军近一万五千人,进攻长春。勾结外寇,悍然作乱,欲陷我桑梓于水火!我部奉命固守长春,以待少帅调兵平叛!长春乃南满铁路北端枢纽,绝不容有失!”
他环视着部下们或紧张、或愤怒、或坚定的面孔,顿了顿,将位置让给了王卓然。
王卓然上前一步,他没有高声呐喊,声音却像淬火的钢,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弟兄们!今日,我不讲大道理,只问三句!”
“第一句:我们的身后,是谁?”
“是你们的爹娘、妻儿、兄弟姐妹!是长春城里千家万户的灯火!叛军若破城,关东军的狼子野心便得逞,我们的家,还能安在?!想想少帅刚给咱们家减了的租子,刚分到的盼头地,刚能安心读书的娃!这些,能让这帮数典忘祖、给日本人当狗的家伙祸害了吗?!”
士兵们沉默着,呼吸却粗重起来,许多人的手紧紧攥住了枪。队伍里的机枪手老黑,想起家里刚用减租余钱抓的小猪崽和儿子终于能上的新学堂,牙关咬得咯咯响。
“第二句:我们为何而战?”
“不是为了那几块军饷,是为了我们脚下的土地!是为了老帅留下的基业,更是为了少帅正在为我们争取的那个不再受人欺辱的新东北!叛军拿了日本人的枪炮来打中国人,他们不配叫东北军人!我们是兵,是保卫者!”
人群中,有人低吼出声:“干死那帮王八犊子!”刚入伍半年的学生兵陈瑞珂,扶了扶眼镜,握着步枪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想起学校里王指导员说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第三句:我们怕吗?”
王卓然目光如电,“我怕!但我更怕我的儿子将来活在日本人的刺刀下!更怕我们的土地被外人夺去!少帅正在调兵遣将,援军必到!在此之前,我们多守一刻,叛军就多流一盆血,少帅的胜算就多一分!我们的牺牲,值!”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驳壳枪,指向窗外叛军可能来袭的方向:“今日,我王卓然,与诸位同生共死!旅部就在此地,一步不退!我要求你们:子弹打光,上刺刀!刺刀折断,用拳头!用牙齿!也要让叛军知道,东北军的骨头,是硬的!为了东北!为了少帅!”
“为了东北!为了少帅!!”震天的怒吼瞬间爆发,先前的不安与恐惧被激昂的斗志取代。
简单的话语,点燃了士兵们心中最朴素的家国情怀和守卫之志。
—————————
战斗在次日拂晓打响。
叛军得到了关东军直接武装的一个精锐团(约一千五百人)作为突击先锋,配属了日军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歪把子)、大量掷弹筒,甚至还有两门老旧但威力不俗的四一式山炮。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