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互相算计 (第1/2页)
周虎的眼神不容置疑,其中蕴含的决绝让周豹心头一凉。
他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了,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再劝下去,也只是徒劳。
最终,周豹颓然地垂下头,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是……哥哥。”
周虎看着弟弟那副既憋屈又担忧的模样,心中一软,再次伸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千言万语,最终归于沉默。
他转身,抓起靠在墙边的长矛,扶正了身上的甲片,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房门。
既然首领下了死命令,黑水寨这台战争机器立刻全力运转。
周虎稍作整理,腰悬长剑,手持那杆跟随他多年的长矛,大步走下山坡。
三百名早已集结完毕的精壮山贼见首领现身,顿时爆发出震天的呐喊。
周虎翻身上马,长矛向前一指,喉咙里迸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出发!”
三百人的队伍如一股黑色的洪流,无声地涌出山门,朝着预定的伏击地点潜去,准备将蒋敬这只他们眼中的“肥羊”彻底吞噬。
***
官道崎岖。
十辆大车的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单调沉闷的“咯吱”声。
自打出了关家村,队伍便一刻未停。
直到天边最后一抹残阳被远山吞噬,浓郁的暮色自四面八方围拢而来。
天地间的光线迅速黯淡,只剩下深邃的靛蓝与地平线上的一线死灰。
江边特有的潮湿水汽混杂着泥土的腥味,钻入鼻腔。
夜风料峭,吹在脸上,带走了白日里最后一丝温度。
商队中央,最为宽敞的马车内,叶晨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厚重的车帘布料。
他掀开帘子一角,目光扫过道路两旁影影绰绰的树林,最终落在不远处泛着波光的江面上。
江水奔腾,涛声隐隐,给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肃杀。
伪装成伙计护卫的山匪们早已没了山寨里的喧嚣,一整天的跋涉让他们面露疲态,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压抑的警惕。
他们沉默地交换着眼神,握着兵刃的手又紧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项充骑着黑色的神骏战马,从队前飞驰而来,稳稳停在蒋敬的马车旁。
他勒住缰绳,战马不安地刨了刨蹄子,喷出一股白气。
项充先是朝蒋敬的马车看了一眼,随即注意到旁边叶晨马车的帘子动了一下,立刻调转马头,来到叶晨车窗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寨主,天黑了。”
“前方地势开阔,临近水源,是否就地安营?”
车帘被一只手掀开,露出叶晨清俊而沉静的面容。
他的目光从远方的江水上收回,转向项充,眼神平静无波。
“嗯。”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夜间行路多有不便,江风也大,对马匹不利。”
“传令下去,就地扎营。”
叶晨顿了顿,声音冷了三分。
“安营之事,由你和蒋先生全权负责,务必……万无一失。”
“诺!”
项充抱拳领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立刻掉转马头,洪亮的声音在队伍中响起。
“主人有令!全队停止前进,就地安营!”
随着项充一声令下,沉闷的队伍瞬间活了过来。
吆喝声、马嘶声、车轮转动声交织一片。
叶晨的马车被引导至一片地势较高的平地上停稳。
车门打开,叶晨弯腰走出。
双脚踏上坚实土地的瞬间,他伸了个懒腰,随即迈步走向不远处的江岸。
晚风猎猎,吹动他的衣袍与发丝。
他负手而立,凝望着脚下奔腾汹涌的浑黄江水。
浪涛拍打礁石,溅起雪白的浪花,发出沉重的轰鸣。
这是离开关家村后的第一个夜晚。
按照蒋敬的分析,这里三面环林,一面临江,是官道上的一处天然隘口。
是山贼眼中最完美的伏击点。
他们若敢来,今夜,就是分晓胜负之时。
身后,一座标准的军营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拔地而起。
项充的吼声在营地各处回响,指挥着人手将马车上的木栏飞快卸下,在外围构建起一道坚固的防御工事。
蒋敬手持一张简易舆图,步履从容地穿梭在人群中。
他的手指在空地上划过,每一指落下,便有一队人马领命而去,迅速消失在暮色边缘,布置下暗哨与绊马索。
这些山中精锐,此刻展现出了与“山匪”身份截然不同的纪律性。
挖掘壕沟,搭建帐篷,布置陷阱,一切忙而不乱,井然有序。
这哪里是乌合之众,分明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叶晨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蒋敬,项充。
这二人,一个精于军阵谋略,一个勇猛擅长练兵。
他们从军的经历,早已将安营扎寨、行军布阵的本事刻进了骨子里。
如今,这些本事,便是他叶晨在这乱世安身立命,图谋天下的最大资本。
不到半个时辰,一座标准的军寨已然矗立在江岸的平地之上。
营寨中央,最为高大的中军大帐如鹤立鸡群,四周的小帐如星辰拱月。
外围的木栏与新掘的壕沟构成了冰冷的第一道防线。
几座临时搭建的箭塔上,弓箭手沉默的身影融入夜色,警惕地注视着每一寸被风吹动的草木。
营地里燃起了数堆篝火。
跳跃的火光将人们忙碌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帐篷上,宛如一出无声的皮影戏,也勉强驱散了江岸的黑暗与寒意。
一名山匪快步来到叶晨身边,恭敬地躬身。
“寨主,中军大帐已经备好,请您移步歇息。”
叶晨点了点头,将目光从翻涌的江面上收回,转身走向那座灯火最明亮的大帐。
中军大帐内,陈设极其简单。
一张行军桌,几把椅子,一张铺着厚实毛皮的简易床铺。
两盏油灯将帐内照得通明,灯芯偶尔爆开一声轻响。
在山匪的服侍下,叶晨用过了晚膳。
干粮,肉干,一碗热汤。
他吃得很快,食物的味道在舌尖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心思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挥手让侍立的山匪退下,他独自在椅上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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