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第2/2页)
文木花:“你想得可真远……”
云广汉在意徭役,还得从十多年前,阳河决堤那次说起。
作为阳河周边县城村落,阳溪村、长林村等在上游,侥幸躲过一劫,但之后朝廷赈灾,征用民夫修堤坝。
云广汉父亲当年还在,云广汉和他大兄就去服徭役,不成想,大兄修堤坝时候,不慎落入阳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件事成了云广汉的心病,因为当初大兄是代替他,背石头上堤岸的,哪知就脚滑了。
听闻秀才功名家人不用服徭役,云广汉已经动摇八.九分,哪怕还有一分可能,他也不想再见这种事。
文木花不知是松口气,还是叹口气。
她看了眼天色,说:“那……我去找王婆了,先把这件事应下来。”
云广汉起来穿鞋:“等等,我去吧,我顺便再去长林村打探打探。”
文木花:“也是。”
媒婆纵然人品不错,也会有缺漏,还是得去再探问一下,哪怕问不出新的,嫁女的情绪也好受些。
…
文木花小憩片刻,起来的时候,家里很安静。
现在是夫妻俩人一间,云芹和知知住东边茅屋,云谷在后园搭的那个小屋睡。
云谷是肯定不在家的,这个年纪的男孩心野,指不定去哪个山沟沟玩。
她推开门,往东边那间小茅屋去,站在窗外,就看云芹和知知凑在一起。
云芹拿着针线,手上缝着一个娃娃,知知趴在桌上,很担心:“大姐,他的两个啾啾,没对齐。”
云芹:“是吗?”
她高高拿起娃娃,左右歪着脑袋观察,其中一个发包确实更靠近耳朵,另一个靠近脑门。
只好拿起剪子,眯起眼睛,拆线。
这一拆,不知道动到哪条线,把两个发包都拆下来了。
云芹放弃了:“不然就这样吧?”
知知比划:“可是没有啾啾的哪吒,不像哪吒啊。”
云芹弹弹布偶哪吒的脸,那张脸上线条歪七扭八,和戏台上的哪吒根本没得比。
云芹对知知语重心长:“就我缝成这样,加了发包,也不像哪吒。”
知知:“……”
话虽这么说,知知期待的小目光,还是把云芹的良心吊起来打了一下,她继续用手指量丑娃娃头顶的位置。
忽的,只听知知问:“大姐要嫁人了吗?”
知知还小,才八岁,但她不是傻子,今天早上那个王婆来了后,和娘亲叽里咕噜的,后面又把云芹叫过去问这问那。
前几年,也来过好一个妇人这样做,不久后,娘亲就说大姐要嫁人了,她得自己睡觉,不能缠着大姐。
这次也是一样的。
云芹一顿,一边缝针线,不甚走心地说:“好像是要了。”
知知“哦”了声,说:“那嫁完后记得早点回来哦。”
云芹:“好啊。”
知知摇摇她的手:“大姐,啾啾又歪了!”
云芹:“哪儿?没歪呀。”
……
窗外看着的文木花,本来想斥云芹别浪费线了,云芹样样好,就是这针绣功夫令人不忍直视。
然而看完一大一小谈嫁人,文木花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知知年岁比云芹小十岁,从前就是云芹背着她,一步步哄着长大的,也不知道云芹出嫁,她能不能习惯……
文木花揩揩眼角,突的,云广汉步伐匆匆,推开篱笆进门。
文木花惊讶:“怎么这么快回来,怎么样了?是不好?”
云广汉赶紧拉着文木花进屋,一口气没歇着,说:“不得了了,我赶紧应下这门亲事了,因为我刚刚在大路那边,遇到秦聪那小子!”
文木花:“他?他还来干什么?”
云广汉本就黝黑的面颊,因为神情不好,更阴沉了:“还能做什么,他说一早见到芹丫头在补房子,他心疼,问我舍不舍得让芹丫头给他照顾!这话叫我我再说一遍,都火大!”
秦聪如今可是有妻有儿了,也早不是前两年,和云芹定亲时的乡野小伙。
文木花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也大惊大怒:
“我呸!当初是他家做主退亲,现在他家攀上员外老爷,就了不得了,竟敢把取个小的念头打到咱们阿芹身上!什么狗娘生的玩意!”
云广汉:“所以,我方才顺道去王婆家,应了这门事,如今可拖不得了,婚期定在下个月初三,你怎么看?”
文木花点点头。
民不与官斗,那员外老爷在乡间横行霸道,秦聪敢说这种话,不定有什么倚仗。
如此看来,陆秀才的功名更管用了,不用跪官老爷,对上员外老爷,也有底气。
得趁秦聪还没反应过来,快些操办了婚事,否则,才是坑害了云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