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你可知罪? (第2/2页)
“真是好大的胆子!朕的这位好皇妹,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他眼中的欲念与燥热早已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帝王彻骨的寒意与杀机。
“她这次回京,又是为何?”
赵林垂首道:“明面上,是为了给太后请安。但奴才查到些风声,似乎与前些时日,江南‘桃溪班’戏子胧郎坠楼一案有关。只是此事捕风捉影,并无实证。公主这些天除了在太后宫中承欢膝下,便是……便是时常去寻姜三司史。”
顾元祁闻言,下意识便觉得不对。
一个在江南闹得沸沸扬扬的命案,怎会与他这位久居深宫的公主扯上关系?
这几日,她只顾着寻欢作乐,缠着姜鹤白……
顾元祁的脑中,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
他冷笑一声,眸光锐利如刀。
“继续盯着顾挽娴,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一字不落,都要报给朕。”
“还有,”他顿了顿,指尖在湿漉漉的桌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姜鹤白,也一并给朕盯紧了。”
“是。”赵林领命,悄然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只有烛火在哔剥作响。
次日天光大亮,李稚京醒来时,只觉周身通泰,一夜好眠。
昨夜的荒唐与惊恐仿佛一场遥远的梦,唯有那紫檀木盒还静静躺在妆台下,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的。
碧溪端着水盆进来,伺候她梳洗。
铜镜里映出的脸蛋,褪去了昨夜的苍白,反倒因睡得饱足而透出几分莹润的粉,眼波流转间,媚色自生。
收拾妥当,李稚京一身翡翠烟罗绮云裙,梳了个飞天髻,理了理裙摆,便往主母的院子去请安。
夏日的晨风带着燥意,廊下的雀鸟都叫得有气无力。
她踏进正堂的门槛,姜母端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手里捻着一串碧绿的佛珠,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她一身石榴红缂丝裙衫,单手撑着头,眉眼含秋。
薄粉敷面,盛颜仙姿,这张脸,便是放在京城,也没有几个能打的。
难怪,能生出姜鹤白这样清冷帅气的儿子。
“稚京给舅母请安,舅母福寿安康,顺颂时宜。”
她微微福身,话音还没落在地上,一道冰冷的声音便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跪下!”
李稚京心头一凛,面上却不见波澜,只顺从地提裙,在那冰凉的青石地砖上跪了下去,身形纤弱,宛如一株被风雨摧折的兰草。
她垂着头,轻声问:“舅母,不知稚京犯了何错?”
“啪!”
回答她的,是一盏迎面泼来的茶。
冰凉的茶水兜头浇下,茶叶黏在她的额发与脸颊上,顺着下颌线滴滴答答地淌落,浸湿了她浅色的领口。
李稚京死死咬住唇内软肉,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还好,这大夏天的,她泼的是凉茶。
“你还有脸问?”主母终于抬眼,眸中满是刻薄与厌弃,“李稚京,你可知罪?”
李稚京皱眉冥想半响,依旧摇了摇头。
“回舅母,稚京这几日安分守己,连门也未曾踏出半步,不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