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刺舌人之城 (第2/2页)
　　
　　但这怎么可能？
　　
　　张昕已经入学两年多了，从西城城区至她学校这条路，他开了不知道多少次，无论是从高架通行还是地面车道都走过，偶尔也因为施工问题绕道通行。可以说，哪怕是闭着眼睛，他也能轻松开到大学城。
　　
　　可现在，这是他第三次因为迷失方向不得不让郑莹停下来。
　　
　　郑莹没有去过大学城，只以为张昱是受到怪物和沿途莫名其妙出现的各种建筑垃圾残骸的影响，所以一时找不到路。
　　
　　但唐四清一直在留意张昕的表情，她虽然一路看着车窗外没说话，但随着时间过去，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路不对劲？”她出声问道。
　　
　　张昕回头，朝她嗯了一声。光是不对劲，没办法形容他们此刻的遭遇。并非因为路上游荡的怪物，也并非因为路旁突兀出现横亘在那里的各种建筑残骸或是缠绕着绿色藤蔓的金属碎片，而是路本身，出现了问题。
　　
　　起初路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可随着车子深入郊区，他们面前的路变得陌生曲折，不该出现的岔道，荒芜的野地，偶尔也会有记忆里带着标记性建筑的拐角出现，可在车子驶过拐角后，路又重新变得陌生。
　　
　　而此刻，让他们不得不停车的原因，是因为前面没路了！
　　
　　车道尽头处是一片乱石滩，乱石滩再往前则是一片死水般的湖。
　　
　　湖很大，形状蜿蜒曲折，看起来深浅不一，几棵倾斜焦黑的树立在湖边浅水区，各种废弃的垃圾落满水面，岸旁还倒着半艘残破陈旧的快艇，到处一派萧条荒芜的景象。
　　
　　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因为阴天光线不太好，水面再远一些，似乎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灰色。
　　
　　这根本就不是西城郊区！
　　
　　或者说，原本的西城郊区出现了科学无法解释的变化。
　　
　　对张昕来说，这是比出现灰雾和怪物更加可怕的事情，他们可以躲在室内，逃过大雾和怪物的袭击，可现在他们却被困在这熟悉又陌生的郊区，像是坠入了一个永远没办法醒来的现实噩梦。
　　
　　他们无法理解，明明昨天还看到有好几辆车从城区的方向开出来，沿着高架桥一路朝城外而去，如果出城的道路出问题的话，为什么他们没有见到那些车再返回城区？
　　
　　“怎么办？”听完张昕说的话，子姜只觉得周身发冷，“我们还继续找路吗？”
　　
　　“不能这样漫无目的的开下去，车会没油，一旦车开不了就麻烦了。”郑莹看了眼油表，她记得购物城附近有一家加油站，不过不在他们离开那条路上。她想折返回去，找到那家加油站，购物城周围的景色虽然也发生了改变，但并不像这里这么离谱，连路都变了，甚至出现了从前没有的湖……
　　
　　最终，郑莹提出了回城，怪物没有发散性，所以并非人少的地方就安全。
　　
　　“可有人的地方也不安全……”楚逸想起在他们逃跑时从楼里砸落的重物，想到这背后的恶意就觉得不寒而栗。
　　
　　“我知道。”郑莹点点头，“但人多的地方可以互通消息，而且城内还有警力、医疗和救援，或许我们可以打听消息，找到其他离城的路……”
　　
　　除此之外，他们的食物也所剩无几，最好能补充一下，还有快天黑了，夜晚来临之后他们不能待在户外，这样很危险。总而言之，掉头回城，从长计议，比困在这什么都没有还走不出去的郊区要强。
　　
　　几个人决定之后，郑莹便准备调转车头，唐四清却在这时开口：“等等。”她手里拿着一个折叠望远镜，正透过车玻璃查看死水湖的方向。
　　
　　“怎、怎么了？”子姜心里一跳。
　　
　　“是雾。”唐四清手里的折叠望远镜虽然小巧，但清晰度非常高。她刚刚就有所怀疑，查看之后，发现湖面尽头，笼罩在对岸浅水区域的那层灰色果然是雾气。
　　
　　和那天覆盖了周围所有景物的灰雾不同，此刻的大雾就只弥漫在湖对岸的区域，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禁锢住一样，在湖的那端形成一块犹如屏障般区域。
　　
　　在那里里面，弥漫的大雾凝聚不散，而在雾气里，影影绰绰晃动着的——全是怪物的身影！
　　
　　**
　　
　　白色小车逃也般快速驶离了死水湖区域，依照来时的方向，凭着记忆里道路残存的模样，花了一个多小时，从另一条车流极少的偏僻车道，回到了城区。
　　
　　这条路沿途几乎没有什么建筑，全是绿化带和空置的荒地，附近也有游荡的怪物和本不应该属于这里的各种建筑残骸。怪物数量不多，他们一路开的飞快，压根不去考虑怪物的视觉特性，反正在车子被怪物彻底围堵之前，他们绝对不会尝试用静止不动的办法摆脱怪物。
　　
　　因为没有车子堵路，也没有突兀出现的陌生岔路，他们开的还算顺利，沿途甚至很走运的找到了一家小型加油站。
　　
　　其实外城这样的加油站有很多，只是之前他们没有导航，没信心能找到。他们原本是想原路返回购物城附近，去那边的加油站，郑莹对那里很熟悉，想着哪怕有怪物，只要能引开，就有办法加到油。
　　
　　但还没等他们开到购物城附近的车道，就听见了从购物城的方向传来轰然巨响，伴随响声一起的还有腾起的黑烟和火光，似乎是什么东西引发了大型爆炸。
　　
　　起初他们还心头一喜，以为是救援的部队终于到了，但很快，当他们降下车窗，仔细听那边的动静时，便发现不是。
　　
　　秋天的冷风，送来了杂乱的呼救和惨叫声，众多怪物此起彼伏的嘶吼声，车子的鸣笛声……就是没有枪.声。
　　
　　这不是救援，而是不知名的突发状况引起的灾难恶化！
　　
　　车上的人听着那里的动静，后怕又庆幸，幸好他们下定决心自救，否则此刻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被彻底困死在购物城里。
　　
　　不知道是不是那边的动静太大，吸引了在附近游荡的怪物，他们之后一路开的格外顺畅。
　　
　　小型加油站里只有两台加油机器，用作收银的屋子不大，进门后右边有一半空间靠墙按了架子，摆出了一个迷你小超市的模样。
　　
　　他们驱车小心驶进加油站的时候，里面没有其他车子，一台加油机器旁边倒了一具尸体。那人应该也是死于红舌怪物的袭击，和购物城里的尸体一样，那人的身体也鼓胀了起来，虽然暂时没看到蠕动现象，但同样让人心里发毛。
　　
　　收银屋的门敞开着，地上除了干涸的血迹，还散落了几袋包装完好但被踩踏过的饼干、方便面。
　　
　　再往里，两个架子一个倒了一个倾斜，上面的饮料、方便面、小蛋糕、巧克力洒落一地，有些东西落在架子中间，有些则被压在架子下面。
　　
　　看来灰雾来临时，这里应该还有其他人，不过都第一时间逃走了，甚至还带走了一些物资。
　　
　　但对方应该逃的很匆忙，只拿走了一部分，剩下的东西还有不少。这些东西唐四清空间里有很多，她并不太在意，正盘算着该怎么弄汽油。
　　
　　子姜有些担忧，表示习惯了手机支付，身上一毛钱现金也没有，这些东西和汽油，难道直接拿吗？
　　
　　“拿吧。”郑莹叹了口气，“特殊情况，法不责众，先想办法活着，等到灾难过去再想善后的事。”
　　
　　在确定加油站里面和附近暂时看不到怪物的身影后，众人一一下车，开始分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