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荷花镇阿珂(一) (第1/2页)
梅雨季节的江南总被一层薄雾裹着,像是老天特意为这片土地蒙了层素纱。林风牵着那匹棕红色的老马 “踏雪” 走在青石板路上时,檐角的水珠正顺着黛瓦蜿蜒的曲线往下滴,在石板缝里积成的水洼中敲出细碎的声响。
“嗒,嗒,嗒。” 水珠落玉盘的声音混着踏雪马蹄下的 “咯吱” 声,竟奇异地驱散了他连日赶路的疲惫。林风抬头望了望巷口木牌上模糊的字迹,被雨水浸得发乌的木板上,“荷花镇” 三个隶书写得风骨遒劲,边角处还刻着两朵相向而开的荷花,花瓣纹路在岁月侵蚀下已有些模糊,却仍能看出当年刻工的用心。
“歇脚吧。” 林风拍了拍踏雪的脖颈,老马打了个响鼻,温顺地跟着他往巷内走。巷子不宽,两侧的白墙被雨水洇出深浅不一的水痕,像是水墨画里无意晕开的墨色。偶尔有敞开的院门里飘出栀子花的香气,混着潮湿的泥土味,让人忍不住放慢脚步。
走到巷子中段时,一阵清脆的铜铃声忽然从前方传来。林风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石桥边停着一艘乌篷船,船头立着个穿青布衫的姑娘,手里正摇着一串铜铃。姑娘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梳着双丫髻,发间别着朵新鲜的荷花,花瓣上还沾着水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位客官是打外地来的吧?” 姑娘见林风驻足,停下摇铃的动作,清亮的声音像雨后的溪流,“要不要搭船游湖?这几日荷花开得正好,从水上看最是漂亮。”
林风低头看了看踏雪,有些为难:“我还有匹马……”
“无妨。” 姑娘笑着指了指石桥下的马厩,“那边能寄养马匹,我阿爹会照看妥当。您要是信得过,就把马交给我阿爹,咱们乘乌篷船去湖心亭喝杯荷茶,赏完景再回来取便是。”
林风望着姑娘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远处雾蒙蒙的湖面,连日赶路的焦躁竟莫名消散了些。他点了点头,跟着姑娘将踏雪牵到马厩,又接过姑娘递来的油纸伞,踏上了乌篷船。
船桨划开水面的瞬间,一圈圈涟漪在雾中扩散开来,将岸边的白墙黛瓦都晕成了朦胧的剪影。姑娘坐在船头,一边摇着橹,一边轻声唱起了当地的歌谣:“荷花开呀开,开到湖心来,采朵荷花戴,等郎撑船来……”
林风坐在船尾,听着婉转的歌声,看着姑娘发间晃动的荷花,忽然觉得这荷花镇的雨,似乎比别处的更柔,这荷花镇的风,也比别处的更甜。
乌篷船行到湖心时,雾气渐渐淡了些,露出一座六角形的湖心亭。亭子周围种满了荷花,粉的、白的花朵在碧绿的荷叶间亭亭玉立,有的完全绽放,露出嫩黄的花蕊;有的还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像害羞的少女低着头。
姑娘将船泊在亭边,引着林风走上石阶。亭中有张石桌,四个石凳,桌上还放着一套青瓷茶具。“这是我阿爹早上刚泡的荷茶,您尝尝。” 姑娘说着,给林风倒了杯茶。
茶汤呈淡绿色,散发着淡淡的荷香,入口清甜,还带着一丝凉意。林风喝了一口,只觉得浑身舒畅,连日赶路的疲惫仿佛都随着这杯荷茶消散了。“好茶。” 他忍不住赞叹道。
“客官过奖了。” 姑娘在林风对面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轻声问道,“听客官的口音,不像是江南人,不知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林风放下茶杯,望着亭外的荷花,缓缓说道:“我从北方来,要去江南寻一位故人。”
“故人?” 姑娘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是亲人,还是朋友?”
“算是…… 一位恩人吧。” 林风的思绪飘回了多年前,那年他还是个少年,在北方的草原上遭遇了狼群,是一位路过的江南商人救了他。商人不仅给了他食物和水,还送了他一匹马,让他得以平安回家。临走前,商人说自己是荷花镇人,若有机会,让林风来江南找他。
“那您知道恩人的名字和住处吗?” 姑娘问道。
林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当年年纪小,只记得恩人姓苏,具体的名字和住处都忘了。这些年一直在北方谋生,直到最近才有时间来江南寻找。”
姑娘听了,若有所思地说:“荷花镇姓苏的人家不多,大多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或许我阿爹知道些线索,他在镇上住了一辈子,认识的人多。”
林风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真的吗?那太好了。”
“不过您也别太着急。” 姑娘笑着说,“这几日您不如就在镇上住下,慢慢打听。荷花镇虽小,但风景好,人情也淳朴,您正好可以歇歇脚。我家就在湖边,有几间空房,要是您不嫌弃,就住我家吧,还能省些住宿费。”
林风闻言,心中一暖。他没想到在这陌生的小镇,竟能遇到如此热情的人。“那就多谢姑娘了。” 他起身向姑娘作了个揖,“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阿珂。” 姑娘笑着回礼,“您叫我阿珂就好。”
“阿珂。” 林风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这名字就像这荷花镇一样,清新又好听。“我叫林风,以后还要麻烦阿珂姑娘多关照。”
“林大哥客气了。” 阿珂摆了摆手,“咱们都是江湖儿女,互相帮忙是应该的。等会儿回去,我就跟阿爹说您的事,让他帮您留意打听。”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从荷花镇的风土人情,到江南的秀丽风光,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西斜,雾气也完全散去,湖面波光粼粼,荷花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娇艳动人。
“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阿珂站起身,对林风说道。
林风点了点头,跟着阿珂下了湖心亭,乘上乌篷船往回走。船桨划开水面,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回到阿珂家时,阿爹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阿爹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头发有些花白,但精神矍铄,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见到林风,阿爹热情地迎了上来:“这位就是林兄弟吧?阿珂都跟我说了,你放心,在荷花镇找姓苏的人,包在我身上。”
林风连忙道谢:“多谢阿爹费心。”
“客气啥。” 阿爹笑着说,“走,我带你去看看房间,就在东厢房,收拾得干净整洁,你住进去肯定舒服。”
跟着阿爹来到东厢房,房间果然宽敞明亮,桌上还放着一盆新鲜的荷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阿爹,您太细心了。” 林风感激地说。
“应该的。” 阿爹拍了拍林风的肩膀,“一路辛苦了,你先歇会儿,晚饭好了我叫你。”
阿爹走后,林风整理了一下行李,然后坐在桌边,看着窗外的院子。院子里种着几棵桂花树,还有一片小小的荷塘,虽然不如湖心的荷花多,但也别有一番景致。
晚饭时,阿爹做了一桌子菜,有清蒸鲈鱼、炒藕片、荷花炒蛋,还有一壶自酿的荷花酒。“林兄弟,尝尝我做的菜,都是咱们荷花镇的特色。” 阿爹给林风倒了杯酒,笑着说。
林风尝了一口荷花炒蛋,鸡蛋的鲜香中带着荷花的清甜,味道十分独特。“阿爹的手艺真好。” 他忍不住称赞道。
“喜欢就多吃点。” 阿爹笑着说,“对了,关于姓苏的人家,我想起来了,镇上有个苏老爷,是个老秀才,世代居住在这里,家里藏书很多。还有一个苏掌柜,开了家绸缎庄,生意做得不错。不知道你要找的恩人,是不是他们中的一个?”
林风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当年恩人是个商人,大概四十多岁,中等身材,脸上有颗痣。”
“商人?四十多岁,脸上有颗痣?” 阿爹皱着眉头,仔细回想起来,“我想想…… 哦,对了,二十多年前,镇上确实有个姓苏的商人,经常去北方做生意,脸上是有颗痣。不过后来听说他去北方做生意时,遇到了劫匪,不幸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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