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月夜终局 (第2/2页)
三天后,曹明达在医院醒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被子上,暖洋洋的。老周趴在床边打盹,口水浸湿了袖口。他动了动手指,发现手里握着个东西——是那枚刻着蛇纹的铜哨。
“醒了?”老周猛地抬头,眼里布满血丝,“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再晚来半小时,神仙都救不了。”
曹明达嗓子干得发疼,指了指水杯。老周赶紧倒了水,用棉签沾着给他润唇。
“玉罕呢?”他哑声问。
“在隔壁病房,恢复得不错。”老周笑了笑,“那丫头命硬,医生说再晚半小时就救不活了,结果硬是撑到了特效药送来。对了,瓦伦的仓库全端了,金三角的贩毒网络算是彻底断了根。”
曹明达松了口气,后背的伤口传来阵阵钝痛,却比不上心里的踏实。他想起刀疤脸、老陈、小李、岩温和所有牺牲的人,他们的脸在眼前一一闪过,最终定格成玉罕倔强的笑容。
“我昏迷的时候,是不是有人给我输血了?”他问。
老周愣了一下,挠挠头:“医生说你失血过多,确实输了不少,但都是血库的。怎么了?”
曹明达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铜哨。他记得昏迷中,有股温热的液体滑进喉咙,带着淡淡的草药味——像极了玉罕身上的味道。
一周后,曹明达能下地走路了。他拄着拐杖走到隔壁病房,玉罕正坐在窗边看地图,手指在勐拉山的位置画圈。
“在看什么?”他笑着问。
玉罕回头,脸上露出惊喜:“你能走了?”她举起手里的地图,“我在看重建计划,政府说要在勐拉山建所学校,让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有地方读书。”
“好事。”曹明达走到她身边,“你打算回去?”
“嗯。”玉罕点头,“阿爸年纪大了,我得回去照顾他。学校建起来后,我想当老师,教孩子们读书,告诉他们毒品有多可怕。”
曹明达看着她手腕上的纱布,轻声说:“那天……谢谢你。”
玉罕脸一红,低下头:“是你自己命大。对了,这个给你。”她从抽屉里拿出个盒子,里面是块修好的金表,“表盘里的地图已经交给警方了,这块表……留着做个纪念吧。”
曹明达接过金表,打开表盘,里面贴着张照片——是玉罕和赛耶老伯、坤叔的合影,背景是开满凤凰花的竹楼。
“什么时候走?”他问。
“明天一早。”玉罕站起来,“阿爸说,家里的草药该收了。”
曹明达点点头,没再挽留。他知道,这里才是玉罕的战场,就像金三角曾是他的战场一样。
第二天,曹明达去机场送玉罕。她穿着傣族服饰,背着个装满草药种子的背包,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到了记得报平安。”他说。
“你也是。”玉罕递给他个布包,“这是我阿爸配的伤药,比医院的好用。还有,别总想着拼命,你这条命,是很多人换回来的。”
曹明达看着她走进安检口,背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人群里。他打开布包,里面除了药瓶,还有枚铜哨——是那枚刻着蛇纹的,哨口被打磨得光滑圆润。
三个月后,曹明达接到老周的电话。
“曹队,想不想听听好消息?”老周的声音喜气洋洋,“玉罕那丫头在勐拉开了所学校,招了两百多个学生。坤叔当校工,赛耶老伯负责种草药,说是要建个百草园,教孩子们认毒草。”
曹明达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嘴角忍不住上扬。
“对了,还有个事。”老周顿了顿,“我们在瓦伦的寺庙里发现个暗室,里面全是他的日记,记载着这些年的贩毒勾当。最后一页写着,他最恨的不是警察,是那些被毒品毁掉却还心存希望的人。”
曹明达握紧了手里的铜哨,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温暖的光。
“告诉玉罕,我有空会去看她。”他说。
“好嘞!”
挂了电话,曹明达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份文件——是重返金三角的申请,已经签好了字。他知道,那里的战斗还没结束,但只要还有人在坚守,希望就永远不会熄灭。
窗外的阳光正好,他拿起外套,转身走出办公室。新的任务在等着他,而这一次,他的脚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走了。”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说,仿佛在跟过去的自己告别。
门轻轻关上,留下一室阳光,和桌上那枚闪着光的铜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