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道观的李冶:名士们“没大没小” (第1/2页)
玉真观的晨钟刚敲过第三下,李冶就揣着本翻得卷边的诗集,溜到了观后的茶寮——不用想也知道,陆羽准在那儿折腾他的宝贝茶叶。
这陆羽可不是一般人,后来被尊成“茶圣”,这会儿虽还没写出《茶经》,但对茶的痴迷到了“疯魔”地步:春天采新茶,他能蹲在山上跟茶农聊一整天;煮茶的水,非得挑山涧里刚冒的活泉,说“死水煮不出茶魂”;连喝茶的杯子,都是自己找陶匠定制的,说“圆口杯聚香,方口杯散味”。
李冶一掀茶寮的竹帘,就见陆羽蹲在炉子旁,手里拿着个小扇子,对着陶壶轻轻扇火,壶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细泡,茶香飘得满寮都是。
“陆兄,你这茶煮得也太香了,我隔着三道门都闻着了!”李冶凑过去,伸手就想捏起桌上的茶饼看看,却被陆羽一巴掌拍开。
“别瞎碰!这是去年在顾渚山采的紫笋茶,就剩这两块了,你手劲大,捏碎了我跟你急!”陆羽眉头皱得像茶饼上的纹路,可语气里没半分真生气的意思——他跟李冶熟得不能再熟,早习惯这丫头的“没大没小”。
李冶吐了吐舌头,也不恼,找了个小竹凳坐下,托着腮看他煮茶:“我昨儿读你写的《四饮论》,说‘茶之出,在乎山与水’,我倒觉得,还得加个‘人’——同样的茶,你煮的就比观里的张姐姐香,可见煮茶的人也关键。”
陆羽手一顿,抬头看她,眼里亮了:“你这丫头,倒比那些老儒还懂行!我之前跟皎然和尚说这话,他还笑我‘本末倒置’,说茶本身才最重要。”
“皎然大师那是没尝过你煮的茶!”李冶说着,瞥见陆羽袖口沾了片茶叶,伸手就给他摘了,“你看你,整天跟茶打交道,倒把自己弄得跟个茶农似的。”
正说着,竹帘又被掀开,一阵脚步声传来,伴着个略带沙哑的嗓音:“好啊,你们俩在这儿偷喝好茶,也不叫上我!”
进来的是刘长卿,那会儿已经是诗坛响当当的人物,写的“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早就传遍江南。可他在李冶面前,半点儿“大师”架子没有,一屁股坐下就拿起桌上的空杯,冲陆羽嚷嚷:“快给我倒杯,刚从城外赶来,脚都快断了。”
陆羽无奈地笑,给他倒了杯茶:“谁让你非要步行来?骑马多快。”
“你懂什么,”刘长卿喝了口茶,才舒了口气,可刚放下杯子,就皱起眉,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桌子,脸色有点难看,“遭了,我这‘阴重之疾’又犯了,疼得厉害。”
这“阴重之疾”说穿了就是脚气,在古代,男人都觉得这是“难言之隐”,平时谁都不愿提,更别说在人前说了。茶寮里静了下来,连陆羽都停下了扇火的手,想安慰又不知咋开口。
没成想,李冶先开了口,她瞥了眼刘长卿捂着肚子的样子,忍着笑,慢悠悠念了句:“山气日夕佳。”
这话是陶渊明的诗,原句是“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可“山气”跟“疝气”谐音,那会儿人也常把脚气戏称“下疝”——李冶这是拿刘长卿的脚气开玩笑呢!
陆羽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噗”地笑出了声,手里的扇子都掉在了地上;茶寮外路过的小道士听见笑声,也探头往里看。
刘长卿先是一怔,随即也笑了,拍着肚子接了句:“众鸟欣有托!”
这也是陶渊明的诗,接得妙极了——既应了李冶的诗句,又暗指自己这“毛病”总算有地方“安放”了,连自嘲带接梗,把尴尬全化了。
茶寮里顿时爆发出大笑,刘长卿笑得直揉肚子,连说:“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换作别人,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跟我这么开玩笑。”
“谁让刘兄你不把我当外人呢!”李冶晃着脚丫子,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再说了,写诗的人,不就讲究个‘真’吗?遮遮掩掩的,反倒没了意思。”
刘长卿点点头,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你这话在理。我见过不少闺阁女子,说话做事都端着架子,哪像你,活得这么痛快。”
正聊得热闹,又有人来了——这次是释皎然。他穿着件灰色僧袍,手里托着个木鱼,刚进门就闻到茶香,笑着说:“我就说今日耳根子清净,原是你们在这儿聚会,怎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刚想派人去叫你呢!”李冶赶紧起身,给皎然搬了个凳子,“你来得正好,刚才我跟陆兄论茶,还提到你了,说你不认可‘煮茶在人’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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