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内伤 (第2/2页)
若论这狠心,慕容熙简直是比男人还要男人的存在!
沉鱼摸出玄墨给她的小瓶子。
玄墨说,疼痛难忍的时候就服下一粒。
*
隔天,邓太尉登门,慕容熙以生病为由将其拒之门外。
同一日,晋熙王暴毙的消息传遍都城。
然而比起晋熙王的死因,大家似乎都更关心魏帝何时会挥师南下,攻打大梁。
三日后,皇帝宣见慕容熙。沉鱼有伤在身,不便出行,慕容熙独自前往。
本以为是武昌公主进宫参了慕容熙一本,谁想却是商讨魏国之事。
大梁出兵迎敌,已提上日程。
窗外的雀鸟叫得欢畅。
沉鱼趴在胡桃木床上,伸长了脖子往窗外瞧,后院的海棠花已经开了,不知道有没有蝴蝶?
沉鱼身体的重心从左胳膊移到了右胳膊。
再这么一个姿势趴下去,真要废了!
正叹着气,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温媪端着白瓷盅,笑着看她:“饿了吧?”
沉鱼皱眉,“温媪,您怎么又做这些事儿?我这两天好多了,完全可以自己来,再说还有春若给我帮忙。”
说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温媪忙将白瓷盅往小几上一放,几步上前将她按回去。
“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了,就你这内伤,也需要静养,快给我老实待着,不许乱动!”
犟不过,沉鱼只得乖乖趴着。
见人消停了,温媪折返回去,一边盛汤一边叹气:“你这次伤得重,交给旁人我不放心。上回儿在自家都能跌进荷塘里去,这回儿更好了,出去一天,回来就剩半条命了,我看啊,以后你还是老实待在屋子里算了。”
沉鱼垂眸。
温媪还唠叨了些什么,她也没听进去,只想着方才所说的‘家’。
她早就习惯了住在郡公府,也习惯了跟着慕容熙,却好像从没想过郡公府是否是她的家?
沉鱼将头埋在枕上。
她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竟妄想把郡公府当作家,别说让人知道了会不会笑掉大牙,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
沉鱼抬起头,看向一旁忙碌的温媪:“温媪,你的家在哪儿?”
温媪一愣,凝起眸想了许久,慢慢道:
“我啊,是陈郡阳夏人,兵户出身,父亲死后,母亲改嫁,嫁的还是军士,不过这军士倒是有些本事,不知从哪儿打探到消息,说都护的姬妾生孩子,身边缺少伺候的人,便把我和我母亲荐了去,后来啊,那都护死了,军士也死了,至于母亲,我和她失散了。都护的姬妾跟了别人,见我还算机灵,便把我也带了去,一年后,姬妾小产而死,家主叫我伺候女郎,再后来我便一直跟着女郎......”
沉鱼知道温媪口中的女郎,就是慕容熙的祖母。
温媪走到床边坐下,笑眼里头有水光,“你若问我的家在哪儿,女郎在哪儿,我的家就在哪儿,即便女郎不在了,我也要帮她守好这里。”
沉鱼沉默看着温媪。
温媪搁下小碗,抚上沉鱼的头发,“我有时回头去看这匆匆的几十年,出身和过往重要吗?我想是重要的,但也没那么重要。”
“没那么重要?”沉鱼愕然。
温媪点头:“是啊,没那么重要。人无法选择出身,亦难改变过往,唯一能做的便是活好当下,所以你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她微微笑着,嗓子却是哑的,“我虽无儿无女,却也先后带大了三个孩子,郡公是主子,是女郎唯一的血脉,而你,我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我老了,不知道能活到哪日,若是将来我不在了,你要代我好好守住这里。”
她长长一叹,也不再往下说,只重新端起小碗,舀了一勺骨汤送过来。
沉鱼不无感伤地咽下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