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三皇子的“厚礼” (第2/2页)
“哦?”
“真想拉拢人,不该先问人家要不要帮忙,而该直接帮了再说。”萧灼往炉膛里添了块柴,“你现在拿着批文和合同来谈条件,像不像菜市场抢摊位的贩子?‘你不让我摆,我就举报你缺斤短两’——这不是合作,是威胁。”
柳先生脸色微沉:“我从未说过威胁二字。”
“可你的每句话都在称重量。”萧灼直视他,“你在试我有多重,值不值得拉拢,会不会反咬一口。可惜啊,我不是秤上的肉,我是卖秤的人。”
柳先生沉默良久,终是拱手:“受教了。”
他转身欲走,忽又停步:“掌柜可知,为何三皇子独选您?”
“因为我倒霉?”萧灼冷笑。
“因为您能活到现在。”柳先生回头,“那么多被贬的宗室、罢官的臣子,哪个不是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唯独您,在风口浪尖开客栈,收流民,管闲事,还不关门。这种人,要么蠢,要么……另有依仗。”
“依仗?”萧灼嗤笑,“我最大的依仗,就是每天早上能把门板重新装回去。”
柳先生深深看了他一眼,抬脚跨出门槛。
萧灼送至门口,没再多言。
青篷车驶离街口后,他返身回店,从炉膛里扒出那枚曾压在账本上的旧铜钱——边缘已微微发红,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
他用筷子夹着,放在冷水盆中。
“滋——”
一声轻响,白气腾起。
老周从账房探头:“烧钱干嘛?晦气。”
“消毒。”萧灼甩了甩筷子,“刚才那人摸过的。”
小七凑过来:“那是不是三皇子的人?他给的好处不要?”
“好处都是利息。”萧灼坐下,翻开账本第一页,“今天收了多少?”
“三十七文六分。”小七报数。
“记一笔。”萧灼提笔,“收入:卖废话五十文,实收三十七文六分,赊九文四分,客人姓柳,外乡口音,下次来结清。”
老周愣住:“你还真打算收他钱?”
“当然。”萧灼吹干墨迹,“江湖规矩,买卖公平。他想买消息,我就卖;他不买,我也不能白讲。”
“可你说的都是他知道的事!”
“那就说明——”萧灼合上账本,“他付得起这个价。”
午后日头偏西,街上行人渐少。
萧灼坐在柜台后剥蒜,一瓣一瓣扔进粗陶碗。蒜味冲鼻,他却剥得认真。
小七蹲在门口蹭鞋底:“你说他们还会来吗?”
“会。”萧灼头也不抬,“下次不带文书,也不带合同。”
“那带什么?”
“人。”萧灼把最后一瓣蒜拍扁,“或者,一把火。”
小七吓得差点跳起来。
老周急忙从账房冲出:“别瞎说!咱们可是守法良民!”
萧灼没答,只是将蒜末倒入醋碟,端起碗走向厨房。
路过灶台时,他顺手把那枚泡过水的铜钱扔进油罐。
金属沉底,无声无息。
傍晚前,他让小七搬来新门板,比原先厚了半寸。
“换它干嘛?昨天还好好的。”
萧灼抡起锤子,“总用一样的门,贼都记熟了怎么撬。”
锤声一下一下,砸在木楔上。
天快黑时,一辆驴车缓缓停在巷口。
车上跳下一个穿褐衫的汉子,背着个鼓囊囊的布包,径直朝客栈走来。
萧灼站在门口,手里还握着锤子。
汉子走近,咧嘴一笑:“掌柜的,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