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了了之 (第2/2页)
燕七勉强一笑:“能活命就好,哪还顾得上这些。”
一切准备就绪,已是日头西斜。
徐容示意老周和小七将板车推到柴房门口,然后对燕七道:
“接应的人亥时初刻会到后门,扮作收泔水的农户,你趁天黑躲进夹层,他自会带你出城。”
燕七挣扎着要跪谢,被徐容拦住:“记住,出城后直接去城南二十里的落霞观,周御史的人会在那里接应。”
“徐掌柜如何知道得这般详细?”燕七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
徐容淡淡一笑:“开客栈的,南来北往的客人多了,自然消息灵通些。”
就在这时,前堂突然传来敲门声,不轻不重,却让所有人瞬间绷紧神经。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徐掌柜在吗?文某前来辞行。”
是三皇子那边的文先生!
徐容眼神一凛,迅速示意燕七躲回暗格,老周和小七则将板车推到柴堆后掩盖起来。
整理好衣襟,徐容这才缓步走出柴房,脸上已换上平日那副温文尔雅的笑容:“文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文先生站在院中,手摇折扇,笑吟吟地看着满院狼藉:“徐掌柜这是...要大兴土木?”
徐容拱手:“小本经营,总要时常翻新才能留住客人,文先生说要辞行,是要出远门?”
文先生合上折扇,轻敲掌心:“京城风云变幻,文某奉主之命,要往江南走一遭。”他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柴房“倒是徐掌柜这里,似乎比京城还要热闹几分。”
徐容面色不变:“开门做生意,难免有些琐事,比不得文先生辅佐明主,经天纬地。”
文先生轻笑一声,突然压低声音:“徐掌柜,明人不说暗话,四殿下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你这里...怕是难有宁日了。”
徐容挑眉:“文先生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文先生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上刻“靖安”二字,“三殿下惜才,若徐掌柜有意,可持此牌至任何一家标有‘靖安’字号的商行,自会有人接应。”
徐容看着那枚玉牌,并不接过:“文先生好意心领。只是徐某闲散惯了,受不得约束。”
文先生也不勉强,将玉牌放在一旁的石磨上:“牌留于此,徐掌柜若改变主意,随时可取。”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听说四殿下最近在找一件先帝时期的旧物,似乎与当年二皇子有关...这京城的水,是越来越浑了。”
徐容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朝堂大事,非我这等小民所能过问。”
文先生深深看了徐容一眼,拱手告辞:“既如此,文某告辞,徐掌柜...保重。”
送走文先生,天色已近黄昏。
徐容站在院中,久久凝视着那枚“靖安”玉牌,最终用脚轻轻一踢,玉牌滚入角落的排水沟中。
“掌柜的,这...”老周欲言又止。
徐容转身,面色凝重:“准备一下,按计划行事。”
亥时初刻,夜幕低垂。
一个佝偻的老农推着泔水车准时出现在客栈后门,与平日收泔水的王老汉别无二致。
暗格中的燕七被小心地移入板车夹层,在合上夹板前,他死死抓住徐容的手,声音哽咽:“徐掌柜,若燕七不死,必报此恩!”
徐容轻轻抽出手,将那个铜管塞回燕七怀中:“护好它,比报答我重要得多。”
夹板合拢,泔水车吱呀吱呀地推远了,融入夜色之中。
徐容站在后门口,直到车轮声彻底消失,才缓缓关上门。
堂内,小七和老周瘫坐在椅子上,面色疲惫中带着一丝解脱。
“总算...送走了。”老周长舒一口气。
小七却忧心忡忡:“掌柜的,子时快到了,赤牙卫要是来要人,咱们怎么交代?”
徐容走到柜台后,取出一坛酒和三个碗,依次斟满:“他们不会来了。”
老周和小七面面相觑。
徐容将酒碗推给他们,自己先饮一口:“赤牙卫若真确定人在我们这里,早就强行搜查了,何必多此一举下什么纸条?”
徐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而且监视的人,此刻应该都跟着那辆泔水车去了。”
堂内陷入沉默,只有油灯噼啪作响。
突然,远处隐约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有马蹄声和呼喝声,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小七紧张地抓住徐容的衣袖:“掌柜的,是不是...”
徐容轻轻拂开她的手,起身走向窗边,望着漆黑的夜空:“夜深了,收拾一下,打烊吧。”
老周和小七互相看了一眼,终究没再问什么,默默起身收拾狼藉的堂院。
徐容独自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远处,更夫敲响了子时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赤牙卫没有出现,如同徐容预料的那样。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但每个人都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平静,四皇子的鹰犬已经盯上了云来客栈,而燕七带走的那个秘密,必将掀起更大的风波。
徐容关上窗,插好门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