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围堵风波 (第1/2页)
凌源的晨雾总带着股化不开的湿冷,像一层薄纱裹在县城上空。早上七点半,县委大院的铁门缓缓打开,三辆黑色帕萨特依次驶出,车身在雾色里泛着淡灰色的光。没有警灯闪烁,没有鸣笛开道,连车头的车牌都只挂了普通民用牌照——这是林雪特意交代的,她不想用“县委书记”的身份惊扰基层,只想看看凌源最真实的样子。
头车的后座上,林雪靠在椅背上,手里捏着一份折叠整齐的《凌源县贫困乡镇调研提纲》,纸页边缘已经被她反复摩挲得有些发毛。提纲上用红笔标注着几个重点:河口乡的饮水安全、西坡村的道路硬化、东沟镇的产业扶持……但她的目光却没落在纸上,而是透过车窗,盯着外面缓缓后退的街景。
县城中心的主干道还算整洁,新修的商业大楼外墙上挂着巨大的LED屏,循环播放着“建设美丽凌源”的宣传片。可车子驶出中心区没多远,景象就骤然变了——柏油路变成了坑洼的水泥路,路边的绿化带里堆着建筑垃圾,几个破旧的垃圾桶翻倒在地,污水顺着路边的沟壑流进农田,在雾里散发出淡淡的酸臭味。
“林书记,前面就是城乡结合部了,再走十分钟就能上通往河口乡的县道。”副驾的秘书小周回头汇报,他手里拿着导航,屏幕上的路线蜿蜒曲折,“昨天我跟河口乡的王书记联系过,他们已经在乡政府准备好汇报材料了。”
林雪轻轻摇了摇头:“不用让他们准备,我们直接去村里,先看几户人家。”她的目光落在路边一栋半拆的平房上,房子的屋顶已经没了,只剩下四面土墙,墙上用红漆写着“拆”字,旁边还画了个圈。一个白发老人坐在平房门口的石阶上,手里端着一个豁口的搪瓷碗,碗里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粥。老人抬起头,看到车队驶过,眼神里没有好奇,只有一片麻木,像蒙了层灰的玻璃。
“那户人家怎么还没搬?”林雪问。
小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犹豫了一下说:“好像是拆迁补偿没谈拢。这片是天霸实业负责的棚改项目,听说有些住户对补偿标准不满意,一直没签字。”
“天霸实业?”林雪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个名字在她昨天看的信访材料里出现了不下十次,“补偿标准是多少?有没有公示?”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好像是每平米两千八,比周边的楼盘低不少。”小周的声音低了下去,他刚到县委办没多久,很多事情还没摸透。
林雪没再追问,只是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车子继续往前开,路边的平房越来越密集,很多房子的墙上都画着“拆”字,有的门口挂着“坚决不搬”的牌子,有的则堆着打包好的行李,像是随时准备离开。空气中的灰尘越来越重,混着远处工地传来的“哐当”声,让人心里发闷。
突然,司机老陈的身体猛地一僵,握着方向盘的手瞬间收紧,指节泛白。
“怎么了?”林雪察觉到不对,轻声问道。
老陈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书……书记,前面……有好多人!”
林雪顺着老陈的目光看过去,心脏猛地一沉——前方百米开外的道路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至少有上百个!他们大多穿着旧衣服,有的人举着横幅,横幅是用旧床单做的,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黑心拆迁,还我家园!”“官商勾结,天理难容!”“严惩打人凶手,提高补偿标准!”,字迹歪歪扭扭,有的地方被雨水晕开,变成了黑色的墨团。
人群看到车队驶来,瞬间沸腾起来。前面的人举着横幅往前冲,后面的人跟着呐喊,声音像闷雷一样滚过来:“当官的停下来!”“给我们一个说法!”“不解决问题,谁也别想走!”
老陈下意识地猛踩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摩擦,发出“吱——”的一声长鸣,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车子往前滑了两米才停下,林雪的身体因为惯性前倾,她赶紧伸手扶住前座的靠背,手指用力,指甲在皮革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
“倒车!快倒车!”小周反应过来,急忙回头对老陈喊。
老陈慌慌张张地挂倒挡,可刚往后退了半米,就听到“砰”的一声——后面也涌来了一群人,至少有五十个,他们堵在车子后面,手里拿着木棍和砖头,把退路彻底封死了!
车队被夹在中间,成了瓮中之鳖。
“砰!砰!砰!”人群开始用力拍打车身。先是引擎盖,然后是车窗和车门,拳头和砖头砸在车身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车身被震得微微晃动。一个啤酒瓶砸在挡风玻璃上,“哗啦”一声,玻璃裂开了一道蛛网纹,啤酒洒在玻璃上,模糊了视线。
“当官的出来!别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的黄毛青年跳上路边的土堆,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喇叭,声音尖利,“你们跟天霸实业勾结,坑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今天不把补偿款涨到五千一平米,你们就别想走!”
人群跟着起哄,有的人大声哭骂,有的人大喊口号,还有的人开始推搡车子,车子在人群的推搡下,左右摇晃,像是随时会被推翻。
小周和坐在第二辆车的县委办副主任老李赶紧掏手机,想打电话求援。小周的手在抖,手机刚掏出来就掉在座位上,屏幕“啪”的一声裂了。他慌忙捡起来,解锁后发现信号只有一格,还在不停跳动,根本打不出去。
“林书记,信号……信号被干扰了!”小周的声音带着哭腔,额头上全是汗。
老李也急得满头大汗,他换了三个手机,都打不通电话:“怎么办?林书记,我们被困住了!”
林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没有慌,而是凑到车窗边,透过模糊的玻璃,仔细观察外面的人群。她看到前面有个大妈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大妈的眼泪滴在孩子的衣服上,衣服湿了一大片,看起来很可怜。但她也注意到,那个举着扩音喇叭的黄毛,在喊口号的间隙,偷偷给旁边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使眼色,男人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人群后面,拿出手机发信息。
还有几个看起来很激动的人,他们虽然喊得很大声,但眼神却在四处张望,像是在观察情况。有一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手里拿着砖头,却迟迟没有扔出去,反而时不时地看向黄毛,像是在等命令。
林雪的心里有了判断:这不是一次自发的群众维权,背后有人组织,有人煽风点火。这些真正的受害者,只是被人利用的工具。
她回头对小周说:“别慌,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再调回来试试,有时候能恢复信号。另外,记录下现场的情况,尤其是那些煽风点火的人的特征,比如那个黄毛,穿破洞牛仔裤,手里有扩音喇叭。”
小周赶紧照做,他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等了十秒再调回来,信号果然恢复了两格。他立刻拨通了县公安局的电话,声音急促地说:“喂!是公安局吗?解放东路棚改区!上百人围堵了林书记的车队!情况危急!快派人来!”
凌源县公安局指挥中心的气氛,像一锅刚烧开的水,瞬间沸腾起来。
值班民警小李刚挂掉一个普通的治安报警电话,耳机里就传来一阵刺耳的铃声——是县委办的专线!他赶紧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小周带着哭腔的声音:“快!解放东路棚改区!围堵林书记的车队!上百人!手里有砖头!快派人!”
小李的瞳孔瞬间收缩,手里的笔“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赶紧捡起笔,在值班日志上飞快地记录:“9月15日,8:12,解放东路棚改区,大规模群体性突发事件,围堵县委林书记车队,人数约150,携带凶器(砖头、木棍),情况危急!”
他立刻按下了紧急警报按钮,红色的警报灯在指挥中心的天花板上闪烁,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楼层。
值班局领导张副局长正在办公室看一份治安分析报告,听到警报声,他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到指挥台前。“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局!解放东路棚改区,上百人围堵了林书记的车队!情况危急!”小李赶紧汇报,手里的日志本都在抖。
张副局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文件掉在地上,他却顾不上捡。“快!启动最高等级应急预案!”他对着麦克风大喊,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命令巡特警大队、治安大队、刑警大队、交警大队,所有就近警力,五分钟内必须赶到解放东路!通知120,派三辆救护车待命!启动无人机,实时传输现场画面!另外,立刻向县委办和市局汇报!”
指挥中心的民警们瞬间忙碌起来,电话声、喊话声、键盘敲击声交织在一起。无人机操作员小王以最快的速度启动设备,无人机从公安局楼顶起飞,朝着解放东路飞去。屏幕上很快传来现场画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围着三辆黑色轿车,有人在砸车,有人在呐喊,场面混乱得像一锅粥。
“张局,现场人群情绪失控,已经开始冲击车辆!林书记的车被围在中间,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小王的声音传来。
张副局长紧紧盯着屏幕,手指在指挥台上敲得飞快:“让特警大队加快速度!告诉刘猛,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林书记的安全!”
与此同时,特警大队的驻地,尖锐的集合哨声像一把尖刀,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紧急任务!解放东路棚改区!群体突发事件!围堵领导车队!全副武装!五分钟内集合完毕!”刘猛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整个营地,他手里拿着战术头盔,一边往装备库跑,一边对着对讲机喊。
队员们正在食堂吃早饭,听到哨声,瞬间扔下手里的碗筷,朝着装备库冲去。雷杰刚咬了一口馒头,听到“围堵领导车队”,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放下馒头,快步走向装备库,动作熟练地拿起防弹衣——先扣上内侧的魔术贴,“啪”的一声,然后拉紧肩带,确保防弹衣贴合身体,不会影响动作。
他拿起战术头盔,调整好里面的衬垫,戴上通讯耳麦,“喂喂”试了两声,确保通讯清晰。然后他走到枪械架前,拿起一把***手枪,检查弹匣——子弹填满,没有卡壳的可能。他拉动套筒,上膛,然后将枪插进战术腰封的枪套里,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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