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欢迎来到夜之海-12 (第2/2页)
一堆吊床同时摇晃起来:“什么意思?”
“我建议你们最好别拿这个开玩笑。”女人说:“‘狂欢夜’是姑娘们的节日,只要黎明号有次大胜或者顺利脱险,我们就能挑个晚上放纵一下,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喝酒、唱歌,跳舞,自己玩。你想跟谁玩都可以,只要她也愿意,或者他也愿意。”
“等等,所以你是说……”
有吊床差点翻过来,有人惊叫一声,滚了下去,引来一阵轻笑。
“骗你们干嘛?”女人的声音里已经带上困意:“自愿的人才能参与……他是狂欢夜上最抢手的奖品,你多半得抢一台24磅的炮回来才能亲得到他。不过别太指望了,玛尔戈上次被骂了半宿……”
“他不反抗?”
“别傻了,难道亲吻会比火枪子弹更可怕吗。”
“那……我们以后也可以参加吗?”
“你至少得先学会爬上桅杆不摔下来。”女人说:“别光想着狂欢夜,睡吧。反正这里是黎明号。”
舱室渐渐安静下来。
没人知道这艘船将会驶向哪里,但她们觉得、也许从这里开始,命运真的会有所不同。
“信天翁”维克多是一个最典型的情报商人,钟爱花哨的衬衫。
“久仰大名,任船长!能在蓝鹦鹉这样的地方跟您谈生意、您看这景色,瑟尔达港尽收眼底……”
任映真倏然想起刘问樵。也许所有商人想给自己争取利润时都有同样的神情。他很快把这个念头翻了过去。
维克多拉开椅子坐下,身体微微前倾。他保持着随时可以起身的状态,目光扫过茶杯又飞快移开,舔舔嘴唇,从怀中掏出一叠折痕累累的海图,手指舞蹈一样滑动:“这艘珍宝船的名字叫‘伊莎贝尔之泪’,除了金银器和南方宝石,还有——”
他声音压得极低:“圣玛蒂娜主教的私人收藏,一根黄金权杖和两尊圣母像。不夸张地说,就那根权杖,够再造一艘黎明号了。”
任映真没搭茬,只问:“坐标?”
“爽快。”维克多说:“我们信天翁最擅长的就是刀尖上跳舞,风暴里捞金!”他身体前倾了些:“坐标、海图和沉船点附近的海兽活动规律,我这都有!除了随行打捞的快艇,我还能附赠一名熟悉水下勘测的潜手。”
“所以?”
“嘿嘿,信天翁只要四成,黎明号拿六成。只要不是贵金属,小件随你打包。这笔买卖,合不合您心意?”
“两成。”任映真直接打破了他营造出来的热络氛围。
维克多的笑容僵在脸上,坐直身体:“您是在开玩笑吧?这点钱连兄弟们的安家费都不够!”
“是吗,你还有多少选择?”任映真问:“比我们更大的海盗团你不敢找,‘重锤’霍克的堡垒号开进哭泣礁,还有‘信天翁’的事吗?‘黑寡妇’玛丽会满足于六成收益?而比我们小的海盗团连礁区都过不去,只会拖你下水。”
“维克多船长,不是我求你分我一杯羹,是你需要黎明号。”
维克多嘴角剧烈抽搐了一下:“三成五,不能再低,这是我的底线。”他向前探身:“再低,我宁可把坐标卖给瑟尔达拍卖行。”
这个让他恨不得咬碎骨头的异乡人终于露出点笑来,但那既不温暖也不友好。维克多看得心里直发凉。
任映真说:“三成五可以,但有个条件。”
维克多呼吸一滞,觉得像应战:“说。”
“主导权在我方,信天翁只负责带路,不能插手我们的决策。如果航线泄露,蓝鹦鹉会第一个知道是谁在玩火。有‘尾巴’出现在哭泣礁附近的话,我们会击沉。”
“你在威胁我?”
“怎么说得这么难听?”任映真说:“维克多船长,我这是提醒你。”
“……成交!三成五,哭泣礁见,任船长。我的人会明早把坐标送到码头。”
“合作愉快。”
黎明号再次出海了。
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刻,翡翠海呈现出一种近乎墨色的深蓝。黎明号风帆半收,等来了几点微弱的光亮。细密的破浪声接近,是“信天翁”的快艇。
“信号确认,是信天翁。”艾莲娜报告道。
任映真举起手边的防风信号灯,在雾海里划出一道清晰的光弧,回应了对方。
信天翁的快艇迅速靠了过来,维克多举起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的圆筒,用力抛了过来:“接稳了,任船长。这可比黄金还值钱!”
任映真扫了他一眼,海风猎猎,而维克多还是那么喜欢他的花衬衫。
船舷边的梅格伸手一捞,稳稳接住。她检查确认后,扯开油布,递给任映真,露出里面卷得紧实的防水海图和一枚青铜指针。那指针轻轻晃动着,始终指向同一个方向、却不是南。
“它的目标永远是‘伊莎贝尔之泪’。”
看来很可能是一件魔法道具,多半是炼金术师的杰作。
“这是我们最好的潜手,水下探路就交给他了。我们都叫他‘水鬼麦迪逊’。”维克多示意她们看自己身后,那是一个身材精瘦如猿猴的男人。
任映真没说话,对赛丽亚做了个手势。
“维克多船长,”赛丽亚说:“请信天翁的快艇跟随我们,保持约定位置,负责外围警戒,任何尾巴出现,立刻信号告知。”
“当然,小姐。”维克多笑着说。
黎明号的风帆再次完全张开,缓缓启航。
哭泣礁像一片地狱墓场,礁石参差,仿佛利齿从海底伸出,锋锐脊线在雾气里突兀地拔高,表面结着厚厚的藤壶和死珊瑚。浪花拍打它们的声音像是在磨刀。
“到了!就在前面!”维克多兴奋而紧张地指着浓雾深处,那青铜指针他自己手里也有一个。
雾气帷幕裂开一角,巨大的船体横卧在两块礁石之间。船腹深深卡在岩脊上;它桅杆折断,帆索像湿透的蛛网,仍在风里晃动,船身侧面镶金的浮雕还闪烁着湿亮的金光,只是边缘已经被海水蚀出一道道粗粝的痕迹。
伊莎贝尔之泪。
“减速,拉缆,准备下艇。”任映真说。
“船长?”赛丽亚惊讶道:“你亲自去?”
因为有一条赤红色的丝线从伊莎贝尔之泪的残骸上延伸出来,径自延伸到了他的胸口。那是伊格尼斯留下印迹的位置。
那艘船上、有个活物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