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和魔尊有个约会-3 (第2/2页)
她指尖是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带着一股熟悉的热意。任映真转开头没去看,他能清晰感受到那内息顺着她的指尖流向他的经脉深处。
福伯和晴柔则目不转睛,皆是屏住呼吸。
片刻后,沈玄璃收回手:“御医倒是没有妄言。殿下,您本源枯竭,死煞缠心。”
话本妖怪大叫道:「你就是他最大的死煞!」可惜除了任映真没人听得到。
福伯和晴柔方才眼中的期待熄灭为死灰。
任映真只是垂下眼睑,没多说什么,他早已知道这副身体的情况。
她也没多言,而是打开自己带来的乌木匣子,里面并非珍玩玉器,而是几个小巧的白玉瓶和几张裁剪整齐、用朱砂绘制的黄纸符箓。
“这都是师门所赐,于我无用。这丹药、殿下若遇心脉剧痛,气息窒碍难忍时,含服一粒,或可稍缓其苦。”
“至于这符箓,是助你晚间安眠,压在枕下即可。”
任映真看那匣子又看她:“多谢沈小姐。”
沈玄璃微微颔首,转身离开。迈出寝殿时又回头:“殿下不必多虑,我明日再来看你。”只留下一室清冽气息和那一匣子实用的礼物。
待到沈玄璃说的明日,她带来了一架沈府的马车。她今日换了一身深蓝劲装,扶着自己那脸色比新雪还要苍白的未婚夫婿登上马车。
等进了车厢,随行的晴柔也咂舌,车内是厚绒软榻,连车轮都包了软革。车内一角还挂着安神的草药香包,绣工也精美。
马车?说是避风港也不为过。晴柔不禁欢喜起来,她见到未来王妃对殿下的用心,怎么能不欢喜呢。
“沈小姐费心了。”
“殿下与我将是夫妻,何须如此见外?”
任映真只垂下头。
沈玄璃将他反应尽收眼底,但笑不语:倒不真是傻的。他垂着头的样子像一只自知处境却无能为力的琉璃雀鸟。他当然明白她对他的用心并非源于情爱,不过见色起意罢了。
而这份心照不宣的清醒,反而让她觉得更有趣了。
“启程。”
这精心打造的马车最终稳稳停入沈府的院落。
沈玄璃率先下车,晴柔在她身后搀扶着任映真跟下来。
“殿下,请随我来。”她引两人穿过回廊,直至小筑深处一间窗明几净,陈设古朴的静室。
静室中有一着天青色宽袖道袍的老者。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平和。一见任映真,他神色就有了然。
“玄璃来了。”老者一开口,声音犹如松间清风:“瑾王殿下,贫道青阳,玄璃的师叔,有礼了。”
“青阳仙长。”任映真也微微欠身回了一礼。
“师叔,前日与您提及的殿下心脉之疾,烦请您再为详查。”
青阳道人颔首:“殿下请坐。”指向书案旁一檀木圈椅。
晴柔扶着他坐下。青阳道人并未立刻诊脉,而是先仔细端详任映真的面色、眼神,唇色,又观察他呼吸的深浅缓急。片刻后,他温声道:“殿下可否伸出左手?”
沈玄璃推来书案另一侧的白玉脉枕垫在他手腕下。青阳道人才伸出手,他指尖悬于腕脉上方寸许之地,并未直接接触皮肤。
“请放松。”青阳道人的声音低沉柔和。
任映真依言闭目。青阳道人也闭目凝神,指尖凝出淡淡青色光晕,时而指尖微动,仿佛捕捉无形气流;时而凝滞不动,似在细细分辨。
一时只有窗外松涛沙沙与屋内博山炉中香灰偶尔坍塌的微响。
沈玄璃与晴柔立于一旁。她目光沉静如水,从师叔的手指移到任映真的手腕,再到他的脸庞。
她长久地凝视着那张脸,看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抿住的嘴唇……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若不是为了赏玩期限能更长些,她也不会请来师叔。
良久,青阳道人缓缓收回手指,青光敛去。他睁开眼,尽是悲悯之色:“殿下之疾……”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确如玄璃所言,乃先天心脉残缺,本源孱弱,生机细若游丝,难以为继。”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玄璃与晴柔,落在任映真的脸上:“更棘手者,心脉周遭经络淤塞凝滞,气血运行艰涩,如同河道冰封,非但无法滋养心脉,反成负累,加重其负担。此非外邪,实乃先天不足,非寻常药石外力可逆。”
“唯有玄璃前日提及的玉衡引脉术,贫道思之,或为一线生机。”
沈玄璃眸光微凝:“请师叔详解。”
“此术非攻非守,其要旨在于‘引’与‘疏’二字之间。”青阳道人解释道:“施术者需以自身精纯内息为引,缓缓浸润殿下的心脉、疏导气血,使其得以微弱流转,减轻心脉负荷,间接滋养本就枯竭的本源。如同在断流干涸的河道旁,新开一涓细小的引水沟渠,虽慢,虽微,却能稍解饥渴。”
说完,他看向任映真:“此术效果缓慢,需持之以恒,每日施为,不可中断。且对施术者要求极高,内息需精纯凝练,操控需如抽丝剥茧。稍有不慎,内息过强或过急,反易引发心脉剧痛,后果不堪设想。”
认真听完,沈玄璃看向青阳道人:“弟子愿习此术,请师叔传授。”
「疯了。」话本妖怪在任映真脑袋里絮絮道:「全都疯了,她怎么会愿意救你?你就这么把命交给她吗?」
任映真不作声,只想道:若她想要的命,过几个月自能到手,不急于这一时。
话本妖怪闻之气结。
“好,贫道稍后便将心法口诀传你,然……”青阳道人看着沈玄璃眼中都是欣慰。
他再次看向任映真:“殿下,此术虽妙,终非治本。它或可延命数月之期,助您日常起居稍得安宁。”
【死刑缓期执行吗,那很有意思了】
【小任现实刑期才是个无期吧】
晴柔闻言,最后一丝希望也就这样熄灭。她眼泪簌簌落下,慌忙用手捂住嘴。
“多谢仙长。”任映真说:“我并无他求。”他握着圈椅扶手撑起身体,对着青阳道人郑重地行了一礼:“仙长慈悲,坦言相告,更不惜劳神费力,为晚辈寻求一线生机……无论此法成与不成,结果如何,您的恩情,我不会忘记。”
青阳道人看他这副模样,心中微叹,连忙抬手扶他:“殿下不必如此!”
他从袖中也取出一个白玉瓶,轻轻放入对方冰冷的手中:“此为太阴安魂散,虽无续命回天之力,却能凝心定神,驱散惊悸烦扰。殿下若感心头窒闷过甚,或因思绪牵动而心脉不适,可取少许置于舌下含服,或可稍定心神,觅得片刻清净。”
那玉瓶入手温润微热,竟是暖玉质地。任映真握紧它,再次颔首:“多谢仙长厚赠,晚辈定当珍惜善用。”
青阳道人只觉心中一阵酸涩,不再多言,对沈玄璃道:“玄璃,你随我来,我传你心法。”
“是,师叔。”沈玄璃对任映真微一颔首:“殿下好生休息,我稍后便回。”随即转身,步履沉稳地随青阳道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