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褪色的月光-9 (第2/2页)
她盯着手机屏幕,眼神有些发空。
这是一个她自己也无法完全说清的选择。但她知道自己已经靠得太近,退不了了。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落下,像是提醒她该冷静一点。
她看了眼楼下书房的方向,指尖又紧了紧。
或许,她可以试着……不把真相全说出来。
只说林澈是她画展的合作对象,现在被牵连,她想解决问题——她甚至不需要说自己和这幅画之间的关系。只要任映真愿意出手,就足够了。
她深吸一口气,下楼走向书房。门没关严,透过缝隙能看到任映真正在电脑前工作,桌边还摊着两份笔记,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她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依然平静。
推开门,书房的灯光比卧室亮些。任映真转过椅子,目光落在她脸上:“什么事?”
“嗯。”她走进来,顺手带上门,“有个事想问问你。”
“坐下说。”
“我有个合作画家陷入争议,想问问你有没有空看看这类情况该怎么处理。我记得你的公关团队之前处理过类似的情况?”
“你说的‘合作画家’,是林澈?”他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句,语气不带情绪。
苏静雯顿了顿,点头:“嗯。”
他抬起头,看她一眼:“你知道我不太管你策展项目里的事情。”
“这次不一样。”她语气努力平稳,“他的新作被人质疑抄袭,说和一幅欧洲发布的画高度相似,评论发酵得很快。现在画廊撤展,合作机构也开始观望了。”
“原始创作记录,最好是带时间戳的电子文件,或者第三方见证。”任映真合上笔记本:“他自己没法澄清?”
“他确实早画了,但没留下什么有力证据。草图没留完整,照片是后来拍的。聊天记录里有我那边的一条,但平台无法公开导出聊天时间,只能截图,效力太弱。”
“你想怎么处理?”
“我原本打算通过几位评论人引导话题——从‘构图重复’转向‘视觉经验共通’,去弱化‘抄袭’这件事。”她顿了顿,“但我做这些,效率太低了,而且不一定能控住方向。”
任映真靠在椅背上,没说话,只是像在等她继续。
苏静雯看了他一眼,语气慢下来:“我想让你从你们的角度,帮忙设一套澄清路径……媒体节奏、话术建议……有没有公信渠道可以介入。”
“哪幅画?”任映真冷不丁道:“给我看看。”
她调出图片来给他看。他没有立刻说话。
苏静雯站在一旁,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在画面上多停留了半拍,然后开口:“风格挺压着的。”说完把手机还给她。
“……情绪很浓。”苏静雯低声说。
他“嗯”了一声,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反应,也没问更多。
她等了两秒,见他没说什么,只觉得胸口有些闷。
这不是一幅难懂的画。她以为他会认出来,或者多看一眼,问一句:“这人是你?”
但他真的没看出来。
她心里有些凉,又有点说不清的空落。明明他才是她的丈夫,竟然看不出她就在画里。他该熟悉她的神态、她的姿势、她在深夜里独处时的样子。
可只有林澈看出来了。
“你是想我出个澄清方案?”任映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对。”她收回心思,把剩下的材料摊开:“我这边已经试着和几位策展人沟通,但公关推进太慢。如果你有更好的方法,我想试试看。”
“如果只是构图相似,那就不是纯粹的法律层面争议,更偏向品牌和公众认知。解决这类问题最关键是抢话语权。”他说,“我可以帮你出方案,但不操作。”
她轻轻松了口气,随即又听见他接着问: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帮他?”
苏静雯看着他,没有立即回答。
空气里沉了两秒。
“你觉得我是因为私人感情吗?”
任映真望着她,眼神依旧温和,但看不出情绪:“我没这么说。只是你现在做的,比一个普通策展人对画家的负责多得多。”
苏静雯咬了咬下唇:“我想帮他。这次画展对我们都很重要。”
她始终低着头,所以没看见丈夫眼里汹涌的情绪,等她疑惑抬头时,他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
弹幕唏嘘道:
【他看出来了】
【知道了却不说】
【这是什么苦命小白菜的剧本,我见过直接跟伴侣爆了的火爆辣椒,也有嫉妒白月光的醋坛子,这次主人公就是一直在当包子,可我就是该死的想看下去】
【我知道第二人生主打三角恋,但还是好可怜,好心疼他】
【看得我好疼但是还想看(龇牙咧嘴)】
“映真?”
“我知道了。”他许久才开口:“你先别动声色,我来拟一个步骤。不能太硬碰,得先让行业内几位中立的声音说话。”
“……你愿意帮?”她不自觉地问出口。
“你来求助,我怎么会不帮。”他笑了笑,说着重新打开电脑:“明天中午之前,我会让人把流程发给你。”
她看着他安静工作的样子,忽然有点想笑。
如果她不说,他永远不会知道那天晚上她站在窗前是什么心情。
他永远不会知道那幅画,是林澈为她画的。
“谢谢。”她轻声说,转身要走。
“静雯。”任映真突然叫住她。
“去睡吧。”他轻声说:“明天还要早起。晚安。”
“晚安。”她离开书房,关上门,心情越发苦涩。
为什么她的丈夫不懂她?她遇到林澈实在太晚了。任映真又是真的爱她,为了她已经做出很多改变。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再奢求这些东西了,可还是忍不住难过。
任映真坐在那里,仍维持着“处理工作”的姿态,手还搭在鼠标上。可屏幕早就暗了,他也没再动过。
他只是静静坐着。
最终自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