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彼岸新途 (第1/2页)
大学的图书馆是一座由玻璃、钢铁和沉默构筑而成的巨大迷宫,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新油墨和电子设备散热混合而成的、冰冷而肃穆的气息。高耸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深邃的阴影,将空间切割成无数个静谧的、被知识填满的隔间。这里是校园里最安静,却也潜藏着最汹涌脑力激荡的地方。对于蓝溪而言,这里既是避难所,也是战场。
她几乎将所有课余时间都浸泡在这里。皮肤科学与管理专业的课程难度远超她的想象,像一堵陡然矗立在面前的、光滑而陡峭的冰壁。理论课上,教授语速飞快,夹杂着大量晦涩的专业术语和拉丁文名词,她即使全神贯注,笔记记得飞快,也常常像在听天书。实操课的要求更是严苛到近乎残酷,每一次涂抹、每一次仪器操作、甚至每一次清洁消毒,都有着不容置疑的标准流程,她的手指需要重新学习一种全新的、精细而克制的舞蹈。
为了跟上进度,她只能将自己埋入图书馆的故纸堆和电子数据库里。她通常选择四楼东区一个靠窗的僻静角落,这里光线充足,人迹罕至,窗外是几棵高大的银杏树,叶片在秋风中渐渐染上金黄。
此刻,她正对着一本厚如砖头的《皮肤病理学图谱》发愁。韩文注解已经让她头疼,更麻烦的是,书中大量引用了日本学者的研究成果,附录的参考文献里列出了几本关键的日文原版著作和它们的韩文译本。教授在课上强调,要理解某些深层机理,参考这些日文资料至关重要。然而,她在图书馆庞大的检索系统里反复搜索,却发现那几本关键的译本要么显示“已借出”,要么“馆藏位置不明”,甚至有一本直接标注着“编目数据待更新”。
frustration(挫败感)像细密的蛛网,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不死心,合上沉重的图谱,决定亲自去对应的书架区域“淘金”。皮肤科学相关的书籍存放在D区,书架排列紧密,灯光有些昏暗,空气中漂浮着更浓的旧纸尘味。她仰着头,手指划过一排排书脊,仔细辨认着那些细小而相似的书名和索书号。韩文、英文、偶尔夹杂着德文和法文…她像在密林里寻找特定标记的树木,眼睛酸涩,脖子僵硬,却一无所获。那几本她急需的书,如同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
她蹲下身,试图查看最底层书架那些积着薄灰、似乎鲜有人问津的书籍,期望能有意外发现。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焦虑感逐渐加剧。下午的实操课还需要准备,她耗不起太多时间。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起身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她侧后方传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图书馆固有的静谧:
“在找什么书?需要帮忙吗?”
蓝溪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因为蹲得太久,眼前微微一黑,身形晃了一下。一只手及时地、礼貌地虚扶了一下她的肘部,力度恰到好处,既提供了支撑,又迅速松开,没有丝毫逾矩。
她转过头,看见张涛站在一旁。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毛衣,臂弯里抱着几本厚重的、砖头般的法律典籍和案例汇编,脸上带着一丝询问的神情,那双锐利的眼睛在图书馆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明亮。
“学…学长?”蓝溪有些意外,脸颊微微发热,不知是因为刚才的眩晕,还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相遇。
“嗯。”张涛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她空空的双手和面前密密麻麻的书架,“遇到麻烦了?”他的观察总是如此直接而精准。
蓝溪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我想找几本参考书,是日本皮肤科著作的韩文译本,检索系统显示有问题,我来找找看,但…没找到。”她报出了那几本让她头疼的书名。
张涛听完,几乎没有思考,便说:“日文翻译资料…这类书有时候不会完全归在皮肤科学下面,编目可能会交叉放在‘翻译医学文献’或者‘东亚医学研究’的辅助书架区,甚至可能因为出版年代较早,被归入了库存书库,需要申请调阅。”他语速平稳,逻辑清晰,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法律条文事实。
“啊?是这样吗?”蓝溪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图书馆的庞大和复杂体系,对她而言还是一个需要艰难摸索的迷宫,而对张涛来说,似乎早已了然于胸。
“跟我来。”张涛没有多言,转身引路。他的步伐依旧沉稳,走在安静的书架间,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他们穿过几排书架,来到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这里的书籍看起来确实更偏重理论和方**,书脊上的出版信息也显示年代更为久远一些。张涛的目光在书架上快速扫过,像扫描仪一样精准。他伸出手指,在一排书脊上点了点:“是这几本吗?”
蓝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睛顿时亮了——那三本她苦苦寻觅的书,赫然就在其中!只是因为它们被归放在这个她完全不会想到的区域,而且索书号的标签颜色与皮肤科主区的不同,她才与之失之交臂。
“对!就是这些!太感谢你了学长!”她惊喜地压低声音,连忙踮起脚,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本厚书取下来,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不客气。图书馆的编目系统有时候不够人性化,需要一点经验。”张涛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了看她怀里那几本厚重程度不亚于他手中法律典籍的大部头,又看了看她纤细的胳膊和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随口问了一句:“皮肤科学的课业,压力很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