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卷烟情缘 (第1/2页)
林秋水出生在月光县林家庄,那一年,正是红旗招展,激情燃烧岁月拉开帷幕的时刻。
在林家庄的土石小路上,那个披星戴月,呕心沥血创立修造站的瘦高男人,谁也没有想到,他白手起家,从五六个人、一个土火炉干起,日后竟能发展到旗下有十六家企业的乡镇企业集团,成为远近闻名的知名企业家。
那个人,就是林秋水的父亲,林承贤。
林承贤只上过几年私塾,十三岁就当上了村会计。在那个连识字都算本事的年代,一个孩子能拨算盘、记账目、管得清村里的账目,已是神童般的存在。
可林承贤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他只是比别人更早地明白了两件事:一是人要靠双手吃饭,必须行动起来,才有机会,才有成果。坐等天上掉馅饼,只能等来飞来石块;二是人一定要正直善良,但不能当烂好人,要用智慧和决心,去为人处世。一段时间看起来,可能会吃亏,可能会遭欺负,可是,天道好循环,因果有报应,正直善良必定会得到命运的回报。
七十年代初,修造站还只是几间漏雨透风的石头屋,院子里长满荒草,雨天泥泞得连雨靴都要陷进去。一台土火炉,一张破工作台,两把铁锤和火钳,就是全部家当。就是在这样艰苦的地方,林承贤楞是走出了一条穷苦农民创业的光明大道。
当改革的春风吹到了田野村庄的时候,林承贤敏锐地捕捉到了企业大发展的机会。他开始四处奔走,联系县里、跑银行、聘技术员,在修造站基础上,一步步创建了农机厂、化肥厂、麻纺厂、陶管厂等企业。短短几年,竟发展成拥有十六家企业的乡镇企业集团。县委书记拉着他的手说:“老林啊,你是咱们县白手创业的好榜样!”
林秋水记得,多少个夜晚,父亲披着旧棉袄,手里卷着旱烟,抬头望着星空,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殚精竭虑思考企业下一步的发展规划。他也记得有一年早春,父亲为了维修耕地用的手扶拖拉机,整整一天泡在车间里,中午吃饭都是他把饭送到车间,父亲扒拉了两口,就又钻到机器下面换件。等他回到家时,头发上结了一层薄冰,脸庞冻得发紫,却笑着对家人说:“终于把手扶拖拉机修好了,这样春耕就不会耽误事儿了。”
林秋水发现了一个规律,每当父亲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一根接一根抽烟的时候,就是他琢磨事情的时候,这时候,绝对不能打扰他,不然,是会挨训的。
林承贤自己在家的时候,要么用烟袋锅抽烟,要么自己自制卷烟。尤其是自制卷烟,在林秋水的眼里,觉得那绝对是个工艺活。一张裁好的白纸,一小撮烟丝熟练用手指捋开,双手一拧,就卷得顺当利落,把细烟头一掐,用灌汽油的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烟雾缓缓升腾,缭绕在他眉宇之间。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在林秋水看来,简直帅极了。
父亲用的烟袋锅,是爷爷传下来的,清朝末年的物件,铜锅玉嘴,烟杆油亮。黑色的烟袋包里,装着自产烟叶制作成的烟丝。在林秋水闻来,那味道,有些呛人,有些神奇。
招待客人时,一定会递上卷烟,那烟,基本上都是林秋水替父亲跑腿,到供销社买的,都是太平烟厂生产的“梅花”“太平”或“庆丰”烟。这三种烟,档次不同,价格不一,父亲一般自己不舍得抽。
“梅花”烟六分钱一盒,“太平”烟八分,“庆丰”烟一毛钱一盒。父亲买哪种,全看家里还剩多少钱。他从不花公款,哪怕是一根烟。
“爹,为啥不每次都买最好的?”林秋水有些不解地问。
父亲认真看着他,解释说:“客人来,是谈事的,不是来抽烟的。烟,只是个交往的工具,重要的不是烟钱的贵贱,而是能把事情办成、办好。”
这话,林秋水记了一辈子。
在林秋水的记忆里,去供销社买烟,是小时候最光荣的任务。供销社是公社里最体面的地方,玻璃柜台擦得锃亮,货架上摆满花布、肥皂、糖果、点心、火柴,还有那一排排整齐的香烟。
“小秋水,又来给你爹买烟啦?”售货员阿姨总是笑眯眯地问。
“嗯,买一盒梅花烟。”林秋水递上父亲给的六分钱。
售货员阿姨麻利地取出烟,递给他。林秋水接过,小心拿在手里,然后,一路小跑回家,脚步轻快,把烟交到父亲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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