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故事还在继续 (第1/2页)
谢无咎抱着昏迷的少女,在影卫的护卫下,如同暗夜中的鬼魅,迅速远离了骚乱的黑苗寨子。直到确定再无追兵,他才在一处隐蔽的、有溪流经过的山岩裂隙下停了下来。
影卫无声散开,扼守四方,如同融入环境的岩石。
裂隙内还算干燥,谢无咎小心翼翼地将少女放在铺了柔软披风的干草上。借着从缝隙透入的微弱月光和手中夜明珠的光芒,他终于能仔细看清她的模样。
瘦,太瘦了。脸颊凹陷,面色是不健康的潮红,嘴唇干裂起皮。身上遍布新旧交错的伤痕,手腕和脚踝被镣铐磨得血肉模糊,有些地方已经化脓。呼吸急促而微弱,显然高烧未退。
谢无咎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反复揉捏,痛得几乎窒息。他无法想象,她这几个月是如何在这种地狱般的境地里熬过来的。
他压下翻涌的杀意和心疼,取出随身携带的清水和伤药,动作极其轻柔地开始为她清理伤口。他的指尖蕴着温和的内力,小心地剔除腐肉,敷上药粉,又撕下自己内袍干净的布料,为她仔细包扎。
处理脚踝上最严重的伤处时,少女即使在昏迷中也痛得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
谢无咎的动作立刻顿住,屏住呼吸,直到她再次陷入昏睡,才更加放轻了动作。
当他冰凉的手指偶尔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时,少女会无意识地向他手指的方向蹭了蹭,似乎在汲取那一点凉意,眉头却依旧紧紧蹙着,仿佛在抗拒着什么。
这种无意识的依赖与抗拒,让谢无咎心如刀绞。
他知道,她不记得他了。轮回古道洗去了她的前尘,此刻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全新的、只经历了痛苦与磨难的灵魂。
但他记得。九千年的孤寂,无数个日夜的悔恨与寻找,那些深入骨髓的记忆和情感,从未褪色。
处理好所有外伤,谢无咎将她扶起,靠在自己怀里,试图喂她喝些清水。清水大多沿着嘴角流下,只有极少部分被咽了下去。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以指尖沾水,一点点湿润她干裂的嘴唇,同时将精纯的内力缓缓渡入她体内,帮她抵御高烧,疏导那紊乱的气息。
在这个过程中,他敏锐地察觉到,在她心脉深处,确实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他怀中玉佩同源的力量——那是龙心草的痕迹。也正是这丝力量,护着她在那邪气弥漫的寨子里撑到了现在。
或许是内力起了作用,或许是伤药带来了些许舒适,少女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滚烫,但不再那么急促。她无意识地往谢无咎冰冷的怀抱里缩了缩,寻求着更多的凉意,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些许。
谢无咎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她这片刻的安宁。他低头,看着她依偎在自己胸前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脆弱的阴影。
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而酸楚的幸福感,混合着依旧浓烈的心疼和后怕,几乎将他淹没。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极轻极轻地拂开她额前被汗水黏住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不怕了……”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以后……再也不会了……”
就在这时,负责警戒的影卫首领无声地出现在裂隙外,低声道:“主上,镇国公的人已按预定记号跟上来了。另外……渡鸦传回讯息。”
谢无咎眼神微凛,小心地将少女放回干草铺上,盖好披风,这才起身走出裂隙。
“说。”
“宫中,”影卫首领的声音毫无波澜,“苏蔓小姐近日频繁接触一位原太后宫中的老嬷嬷,并于今日王爷离京后,秘密向宫外传递了一次消息。渡鸦追踪,消息最终流向……南疆。内容加密,暂未破译,但其中反复出现‘惊蛇’、‘饵’、‘尽兴’等词。”
谢无咎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
果然是她。
“惊蛇”……是指他的行动打草惊蛇?“饵”……是指苏瓷?“尽兴”……是想让他在南疆“尽兴”地遭遇不测?
好一个看似怯懦无辜的庶妹!竟藏得如此之深!
“还有,”影卫首领继续道,“渡鸦亦观察到,苏蔓小姐近日容颜……似有变化,眼角出现细微暗纹,气息偶尔流露阴冷,不似常人。”
谢无咎眸光更冷。是被某种邪术反噬,还是……她根本就已经不是原来的苏蔓了?太后那些诡异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
“继续监视,收集所有往来密信,破译内容。非必要,勿动她。”谢无咎冷声道。他要放长线,钓出她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大势力,那个鲵鱼图腾所代表的阴影。
“是。”
“镇国公的人到何处了?”
“距此不足五里。”
“让他们过来汇合。另外,传信回京,令玄尘子监正密切关注宫中异动,尤其是……与废帝萧昱有关的任何动静。”谢无咎下令。他总觉得,苏蔓的异常,或许与萧昱那条毒蛇也脱不了干系。
“是!”
影卫首领领命,无声退去。
谢无咎回到裂隙中,少女依旧昏睡着,或许是因为内力疏导和药物的作用,脸色似乎好了一点点。
他坐在她身边,静静守着她,目光复杂地流连在她脸上。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南疆的邪祟未除,京中的暗流涌动,身边人的背叛……这一切,都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和危险。
但此刻,看着她真实的呼吸,感受着她微弱的体温,他那颗冰封了太久的心,终于有了一丝踏实的暖意。
无论前方是什么,他在,就不会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他轻轻握住她一只包扎好的手,掌心相对,内力如同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涌入她体内。
“慢慢来,”他看着她,低声道,“我会等你……想起来。”
或者,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只要她在,就好。
裂隙外,南疆的夜风吹过密林,带来远方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和湿润的泥土气息。
而裂隙内,时光仿佛暂时凝固,只有两人交握的手,和彼此微弱的呼吸声,在寂静中交织。
天光微熹,透过岩隙,在少女苍白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睫毛颤动了几下,极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岩壁,跳动的篝火余烬,以及……一个背对着她、坐在裂隙入口处的挺拔背影。
玄衣墨发,肩背宽阔,即便只是静坐,也透着一股渊渟岳峙般的冷冽与强大。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男人。
少女的心脏猛地一缩,昏迷前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脑海——黑苗土人的狞笑、冰冷的祭坛、诡异的石像、疯狂的追逐……以及最后,这个如同天降的男人,那双燃烧着复杂烈焰的眼睛,和他不由分说抱起她的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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