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什么时候有一个小妹的? (第2/2页)
苏瓷回眸,笑意森冷:“下一步,让太后亲手把凤冠再给我戴一次——
用她自己的血。”
昨夜炸成碎屑的凤舆,今晨竟被完整推回——
红缎如新,东珠高悬,连轿帘上的血梅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守城校尉揉眼再三,最后看见轿帘微动,一只手探出:
骨节修长,指尖一点朱砂,像雪中落梅。
“九千岁回府——”
谢无咎掀帘而出,怀里却抱了一只漆黑剑匣,匣面刻着“苏”字。
校尉正欲跪迎,忽听匣里传出女子轻笑:
“借你人头一用,可否?”
寒光一闪,校尉倒地。
轿后转出一人,素衣乌发,眼尾一点泪痣——
苏瓷,却着男装,腰挂龙禁尉金牌。
原来昨夜炸轿只是幌子。
炸碎的,是苏宛尸体与破魂珠;
真轿早在紫雾弥漫时被谢无咎拖入暗渠,由龙脉死士连夜修补。
“空轿回城,是给太后看的。”
谢无咎指腹摩挲剑匣,“她若不起疑,怎么肯把最后一张底牌翻出来?”
金殿之上。
皇帝赵乾尚未开口,御史台新任左都御史沈观澜——
永嘉公主的堂兄,昨夜“告假”之人——
突然出班,手捧血本:
“臣弹劾九千岁谢无咎欺君罔上,炸轿假死,擅杀守城校尉!”
一句话,百官哗然。
谢无咎立在丹陛之下,神色淡漠,似早知有此一折。
赵乾眼底却掠过一丝异样。
他昨夜才收到密报:沈观澜与太后暗通书信,欲借炸轿之事逼皇帝杀谢无咎,再趁机夺龙禁尉兵权。
皇帝指尖轻敲龙椅,笑里藏刀:
“沈卿既告发,可有证据?”
沈观澜振衣而拜:“臣有人证。”
殿门开,一名浑身是血的小兵被拖上来——
竟是昨夜守城校尉的副手,胸口插着龙禁尉制式短刀。
副手踉跄跪地,指认:“炸轿之人,正是九千岁与永安郡主!”
谢无咎挑眉,似笑非笑:“本督的刀,从不留活口。”
副手瞳孔骤缩,颈侧一道红线裂开,头颅滚出老远。
血喷金阶。
沈观澜脸色煞白,膝行后退:“陛下明鉴——”
赵乾抬手,声音温和至极:
“沈卿既与逆贼勾结,来人,拖下去,午门枭首。”
沈观澜被拖走时,仍在大喊:
“太后救我——”
赵乾垂眸,掩去唇边冷笑。
午门之外,人头落地。
血水顺着雪沟蜿蜒,却有一人俯身,以手指蘸血,在掌心画下一道古符。
那人一袭青衫,面覆银狐面具,只露一双幽绿瞳仁——
北狄大祭司,赫兰烬。
他轻声自语:
“中原的龙脉,终于裂了一道缝。”
赫兰烬抬手,血符化作一只血蝶,振翅飞向皇城深处。
慈宁宫。
太后听完沈观澜死讯,面色不变,只抬手击掌三下。
帘后转出一人——
女子,与苏瓷七分相似,却更苍白,眼角一点泪痣淡得几乎看不见。
太后声音温柔:“去吧,阿瓷。”
女子低眉:“侄女遵命。”
她转身时,袖中滑落一枚玉佩——
苏府。
苏瓷正与谢无咎对弈,棋盘上黑白子交错,杀机四伏。
“看来我们的成亲礼要推迟了?”谢无咎漫不经心的下着棋。
“九千岁,你是真的希望我们的成亲礼会成功嘛?还是九千岁你是真的不怕我杀了你嘛?”
苏瓷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输了,看来下棋走神不是一件好事。”谢无咎岔开话题。
“你……”苏瓷正想说什么。
门房突然来报:“大小姐,门外有位姑娘,自称……您的孪生妹妹。”
苏瓷指尖棋子微顿,抬眸与谢无咎对视——
后者眼底掠过一丝兴味:“孪生?有趣。”
前世至死都没有出现过什么孪生姐妹……看来,是有人沉不住气了。
门外,女子盈盈下拜:“阿姊,别来无恙。”
苏瓷眯眼。
她记得母亲只生她一个,可眼前这张脸,连耳后小痣都分毫不差。
谢无咎却笑了:“原来太后最后的底牌,是‘影子’。”
女子抬手,掌心魂晶玉微光闪动:“阿姊,你不要嫁他,可好?”
苏瓷指尖棋子“啪”地落下,棋盘裂开一道缝:“我的婚事,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做主?,更何况是才回来的,不知道父母会不会认了?”
女子低笑,声音却与苏瓷一模一样。
“阿姐,你不能这么说——父母一定会认我的。”
话音未落,大门“砰”地被推开。
苏缙与沈晚棠并肩站在雪光里。
二人衣衫未整,鬓发皆乱,显然是一路疾驰回府。
沈晚棠的指尖还滴着血——是方才在慈宁宫偷剪太后凤灯时,被火舌烫的。
她一眼便看见跪在蒲团上的“阿史那灼”。
那眉眼、那泪痣、那耳后一点朱砂小痣,与她梦里描摹了十七年的轮廓分毫不差。
“灼儿……”
沈晚棠踉跄一步,几乎跪倒。
苏缙却更快,一把扶住夫人,目光死死钉在少女脸上。
他声音发颤,却带着沙场磨砺出的冷硬:“你是谁?”
阿史那灼抬眸,眼底血丝像裂开的冰纹:
“女儿阿灼,拜见父亲。”
她叩首,额头重重磕在青砖,血珠溅开,像雪里绽梅。
祠堂供案上,同生玉残片、焦黑脐带、稳婆血书一字排开。
苏缙抽出镇北剑,剑尖挑起那半枚魂晶玉,寒光映出阿史那灼惨白的脸。
“同生玉认主。”
他割破指尖,血滴在玉上。
玉光骤亮,一缕幽紫顺着血线爬上剑脊,与阿史那灼心口同时亮起同样的光。
沈晚棠以手掩唇,泪如雨下:“真的是我的女儿……”
沈晚棠扑过去,一把将阿史那灼搂进怀里。
十四年的愧疚、惊惶、思念,在这一刻决堤。
“灼儿,娘来迟了……娘来迟了!”
阿史那灼僵了一瞬,随即回抱住她,声音哽咽得像碎冰:
“娘,我在梦里喊了你十四年。”
苏缙却未上前。
他抬头,看向站在阴影里的苏瓷。
苏瓷指尖攥得发白,眼底一片死寂。
“阿瓷。”
苏缙声音沙哑,“你早就知道?”
苏瓷跪下,以额触地:“女儿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