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戏弄奸商 (第2/2页)
“哎呀!”陈墨白猛地一拍大腿,吓了周围人一跳。他一脸恍然大悟夹杂着惋惜无比的表情,指着那瓶子对摊主道:“老板!我差点看走眼!您这瓶子…了不得啊!”
摊主一愣:“怎…怎么说了不得?”
“这这这…”陈墨白表情夸张,手指虚点着瓶身几处,“这韵味!这神采!这绝对是…嘉靖朝仿永乐的精品啊!比正经永乐器还难找呢!”
“啊?”摊主懵了,他自个儿知道这就是个拼凑的货,怎么还扯上嘉靖仿永乐了?这都哪跟哪啊?
李老板也皱起了眉头,觉得这小子在胡说八道。
陈墨白却煞有介事地继续忽悠,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人都听见:“您想啊,嘉靖皇帝好道教,那时候仿前朝的瓷器,都带着一股子仙风道骨!您看这缠枝莲,画得是不是比永乐本朝的更…更飘逸一点?还有这釉面,光泽是不是更内敛,更像玉质感?最关键的是这底款!”
他小心翼翼地把瓶子翻过来,指着那“大明永乐年制”的款识,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您仔细瞅瞅这笔画,是不是带点楷书的味儿?永乐本朝可全是篆书!这是嘉靖朝仿制时特意留下的时代特征!错不了!哎呦喂,这可是个大漏啊!”
他这一通云山雾罩、半真半假的忽悠,直接把摊主给干宕机了。摊主心里门儿清自己这货色,可被陈墨白这么一说,他自己都差点信了!难道…难道收旧瓷片那孙子坑了我?这真是嘉靖仿永乐?
周围看热闹的也被唬住了,纷纷议论:“嘉靖仿永乐?听着就高级!”“怪不得这么好看!”“值钱吗这个?”
那想买瓶子的大爷却听得直摇头,把保温杯一揣:“扯淡!我就奔着永乐买的!嘉靖仿的?那不就是假的吗?不要了不要了!”说完,拨开人群就走了。
其他几个有意向的一听,也觉得这东西不纯粹了,纷纷散了热度。
摊主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气得脸都绿了,可又不敢对“秦老板身边的人”发作,只能哭丧着脸对陈墨白说:“小…小哥,您这…您这一句话,把我这买卖给搅黄了啊!”
陈墨白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出比他还委屈的样子:“啊?黄了?不能啊!嘉靖仿永乐也是好东西啊!比本朝的还稀罕呢!老板您别急,我再帮您吆喝吆喝…”说着就作势要喊。
“别别别!祖宗!您可别喊了!”摊主赶紧拦住他,心里骂娘,知道今天这生意是彻底做不成了,晦气地开始收摊,“我谢谢您了!您忙您的去吧!”
陈墨白心里憋着笑,一脸“我真想帮你你怎么不领情”的无辜表情,慢悠悠地转身。正好对上李老板那双探究的小眼睛。
李老板摇着扇子,似笑非笑:“行啊小子,几天不见,长行市了?都会指鹿为马了?嘉靖仿永乐?编得挺溜啊!”
陈墨白嘿嘿一笑,凑近了些,低声道:“李老板,您火眼金睛,我能瞒得过您?那不是看那大爷像是个实在人,不忍心他上当嘛。再说了,真要是永乐的本朝器,就那品相,五万?后面再加个零都未必拿得下来。这漏,是那么好捡的?”
李老板眯着眼看了他半晌,忽然也笑了,用扇子点了他一下:“滑头!闻成海教了你本事,没教你这股子滑头劲儿吧?看来秦远山那儿…确实‘锻炼’人。”
这话听着像是玩笑,实则意味深长。陈墨白只是笑,不接话。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钻进了旁边的胡同里——是顺子!那个包打听!
陈墨白心里一动,赶紧对李老板拱手:“李老板您忙着,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说完,不等李老板回应,便快步朝着顺子消失的胡同跟去。
胡同里七拐八绕,光线昏暗。陈墨白跟了一会儿,差点跟丢,终于在一个堆满杂物的死胡同尽头,看到了正在和一个戴鸭舌帽男人低声交谈的顺子。
顺子显然也发现了他,立刻停止了交谈,对那鸭舌帽使了个眼色,那人压低帽檐,匆匆从另一个岔路走了。
“哟,这不是陈小哥吗?”顺子转过身,又恢复那副懒洋洋、睡不醒的样子,“怎么着?债没还清,还有闲钱照顾我生意?”
陈墨白喘了口气,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顺子哥,废话不多说。上次通州那地方,谢了。但我师叔那事,还没完。我想知道,那天除了秦远山的人,还有谁去过那儿?或者…最近有没有什么关于那批青铜剑的新消息?特别是…少了一柄的那种。”
顺子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搓了搓手指:“老弟,规矩你懂的。消息有,得看值多少。”
陈墨白苦笑:“我现在兜比脸干净。欠着吧,以后一起结。”
顺子撇撇嘴:“欠着?行啊,看在你小子刚才戏耍那卖拼接货的摊主挺有意思的份上,给你透点风。”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通州那事儿,水比你想的深。盯着那批剑的,不止秦远山一拨人。好像还有一伙南边来的,路子更野。至于少把剑…嘿嘿,宫里(指故宫)那边好像没啥动静,也没对外声张,估计是怕担责任,内部捂着呢。但黑市上,最近确实有人在悄悄打听一柄战国云雷纹短剑,开价…这个数。”他神秘地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万?”陈墨白猜。
顺子嗤笑一声:“两百万!美金!”
陈墨白倒吸一口凉气。一柄沾血的青铜剑,值两百万美金?这背后牵扯的利益,大得吓人!
“买主是谁?”
“那就不知道了,神秘得很。”顺子摇摇头,“不过,听说牵线的是个洋人,经常在港澳那边活动。老弟,听哥一句劝,这浑水,你这小身板蹚不起。老老实实给秦老板打三年工,保平安吧。”
说完,他拍了拍陈墨白的肩膀,晃晃悠悠地走了。
陈墨白站在原地,心里波涛汹涌。师叔的死,神秘的青铜剑,南边来的势力,国际买主…这一切像一张巨大的网,而他自己,正深陷网中央。
他摸了摸怀里那半块温润的玉璜,又想起自己那双越来越不听使唤的手。
看来,这三年“佣工”生涯,想老老实实“保平安”…怕是难了。
他深吸一口气,走出胡同。夕阳的余晖洒在琉璃厂的青砖路上,一片金黄,却温暖不了他逐渐冰冷的心。
得想办法,尽快摸清秦远山这个魔窟的底细,找到破局的关键。而这一切,恐怕还得落在他这双时而灵时而不灵的手上。
只是下次,可不能再用“嘉靖仿永乐”这种扯淡的理由了,忒费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