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你解刨的是梦 (第2/2页)
镜中的自己,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疯狂的笑意。
她笑了,无声地笑了。
她放下剪刀,用指尖蘸上被铁锈划破的血,在镜面上用力写下:“我不说话,但我画画。”随即,她转身,抓起旁边一罐未开封的银色喷漆,用尽全力泼向舞台正中央那面巨大的红色主幕布。
银漆飞溅,在暗红的幕布上,她用双手疯狂涂抹,画出了一只巨大、孤独而狰狞的眼睛。
当最后一笔完成,那只银色的眼睛仿佛活了过来,巨大的幕布在没有一丝风的剧院内,缓缓地、沉重地……鼓动了一下,仿佛背后有什么东西,正在凝视着她。
市精神病院三号楼的通风管道内,小舟蜷缩在狭窄的空间里,浑身冰冷。
就在几分钟前,他一直锁定着的沈默的思维流,像被利刃斩断般,戛然而生。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极其规律、冰冷、不带任何情感的脉冲信号。
小舟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因为这个频率他太熟悉了——与七年前,他在资料库里看到的林秋棠心电图上,临终前最后三十秒的波动,完全一致。
他颤抖着,在黑暗中用生涩的手语对自己比划着:“他……在模仿死者脑波。”
就在这时,一只蚂蚁从他脚边的水泥裂缝中爬了出来。
它没有像同类那样漫无目的地寻找食物,而是沿着一条极其诡异的轨迹,在爬行了约五厘米后,触角极有规律地摆动了三次。
小舟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那是摩尔斯电码!
是“启”!
他猛地扑向墙角一本腐朽的交班日志,用捡来的炭条,借着通风口透进的微光,疯狂地记录下所有从裂缝中爬出的蚂蚁的行进路径。
当最后一只蚂蚁的轨迹与第一只闭合成一个诡异的环形时,纸上赫然显现出七个歪歪扭扭的字:验尸台下有活土。
废弃的法医解剖室内,沈默单膝跪地,手中的解剖刀稳稳地插入地板的一条缝隙。
随着刀身的缓缓深入,老化的水泥层发出类似骨骼被折断的清脆声响。
他俯下身,手指拂过地面上一道极其隐蔽的接缝,指尖用力,轻轻一撬。
整块地砖应声掀起,露出下方一个约半米深的空腔。
空腔里,铺满了层层叠叠泛黄的报纸,标题全是当年关于“林秋棠纵火自f案”的报道。
每一张报纸,都被人用极其精细的手法,剪去了某些关键的段落,只留下模棱两可的官方通告。
而在报纸的最底层,静静地躺着一台巴掌大的老式录音机,机身上的红色指示灯,正以一种固执的频率,微弱地闪烁着。
沈默拿起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后,一个沙哑、虚弱的女声从里面传出:“如果你们……能听见这个……我不是疯子……他们怕我说出……手术台上的事……”
话音未落,录音机老旧的液晶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屏幕上不再是播放进度条,而是跳转成了一段实时监控画面——正是此刻这间解剖室的俯拍影像。
画面中,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单膝跪地的身影,以及手中那台正在播放的录音机。
然而,真正让他血液凝固的,是在画面的边缘,就在他身后不到三米的地方,站着另一个背对他的人。
那个人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衣服,身形、发型,都别无二致。
录音机里的女声戛然而生,取而代之的,是屏幕中那个背对着他的“沈默”,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开始转过身来。
沈默没有回头,他一把抓起录音机,另一只手撑地,身体如猎豹般弹起,没有丝毫犹豫地冲向解剖室那扇紧闭的大门。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钢针,刺在他的背上。
他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直到撞开大门,冲入深夜冰冷的空气中,那台小小的录音机被他死死地攥在掌心,冰冷的金属外壳下,仿佛囚禁着一个嘶吼了七年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