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你审判的不是案 (第1/2页)
那层极淡的灰,在苏晚萤指尖触碰的瞬间,如一小撮被惊扰的梦,悄然崩塌、消散。
紧接着,蜻蜓眼琉璃珠的表面,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纹凭空出现,蜿蜒着,仿佛有了生命。
苏晚萤的心猛地一沉,一种荒谬的预感攫住了她。
她发疯似的扑向陈列柜,将所有与沈默相关的物品一件件取出。
那张他用过的大学图书馆借阅卡,卡片边缘的覆膜正微微翘起,裂痕从他的签名处蔓延开来;那个他留在她办公室的咖啡杯,杯口的描金线上,蛛网般的裂纹正无声扩散;甚至那张他们唯一合影的底片,在灯光下,他影像的轮廓也被一道道诡异的暗线割裂。
苏晚萤摊开自己的右手,颤抖着将这些物品上的裂痕走向与掌心错综的纹路比对。
分毫不差。
仿佛她的命运线,正以一种诅咒的形式,刻进这些死物之中。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一张清代残碑的拓片上。
那是她从古玩市场淘来的,碑文模糊,只依稀可辨“节妇李氏”四字。
可现在,那四个墨字像是活了过来,笔画在扭曲、重组。
一层更深的墨色从纸张底层渗出,覆盖了原有的字迹。
当一切尘埃落定,“节妇李氏”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个崭新的、带着湿润墨气的字——节妇林氏。
林氏……
一个被她用钢筋水泥封存在记忆最深处,整整七年不曾触碰的名字,轰然撞开了闸门。
林秋棠。
她的表姐,七年前死于城郊精神病院的那场离奇大火。
官方结论是自f,卷宗早已尘封。
苏晚萤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她记起来了,当年,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结论,只有一个声音提出了异议。
一个刚刚入职,稚气未脱的习f医。
他叫沈默。
苏晚萤手脚并用地爬向书房角落,翻出积灰的旧报纸合订本。
指甲因为用力而折断,她也浑然不觉。
终于,她找到了那一页。
社会版不起眼的角落,一篇短小的报道标题如钢针般刺入她的眼球:《法医质疑精神病患死因遭斥“过度共情”》。
配图很小,画质粗糙,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站在火场废墟警戒线外的年轻男人。
他穿着不合身的制服,脸上满是烟熏的痕迹和不被理解的执拗,手里死死攥着一片烧焦的、看不清字迹的石块碎片。
那碎片,和她手中这张正在变换文字的拓片,形状何其相似。
与此同时,城南一处老宅的天井里,周工正对着地面上由青砖铺就的符阵,额头青筋暴起。
那些刻满了残缺“无”字的青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风化的痕迹,变得崭新、平滑,仿佛时间在它们身上倒流。
他举起放大镜,凑近一枚阵眼处的青砖,瞳孔骤然收缩。
每一个“无”字残缺的笔画,那些为了形成“错”而故意留下的断口,此刻都在自行弥合。
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像修改一篇病句般,强行将所有的“错误”修正为“正确”。
这不是修复!
周工猛地想通了什么,他砸开身边锈迹斑斑的工具箱,翻出一本线装的、纸页发黄的《错刻谱》。
对照着谱上记载的禁忌变化,他终于读懂了这恐怖的一幕。
这是一种“语法反演”。
那个被他们称为“残响”的东西,已经不满足于模仿和扭曲人类的认知,它在学习制定规则。
它正在把人类用来封印它的“错”,变成它用来入侵现实的“钥”!
“不行!必须重刻阵眼!”周工嘶吼着,抓起最沉的一把凿子,对准一块刚刚“愈合”的青砖狠狠砸下。
然而,凿尖与砖面碰撞,没有迸出火星,也没有刻下他预想中的残缺笔画。
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顺着凿子传导到手腕,强行校准了他的动作。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青砖上出现了一个清晰深刻的字,一个标准、方正、毫无差错的印刷宋体——默。
清晨的阳光刺破窗帘,将阿彩从噩梦中唤醒。
她一睁眼,就发现枕边散落着数十张画满了图案的草稿纸。
又是梦游。
她痛苦地抓着头发坐起身,捡起一张。
纸上是无数张女人的脸,表情麻木,唯一的共同点是她们的嘴唇都被粗劣的黑线缝合。
每一根线的线头,都连接着一个代表身份的徽章——法官的天平、医生的蛇杖、记者的证件……最中间一张纸上,用血红的笔迹写着一行字:“她们说不出来的话,由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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